这是她父亲的临终遗言,后来成了我们传递情报的暗语:若情报用刻刀书写,便是生死攸关的绝笔。
墙角堆着半箱碑拓,雪晴一张张翻开,忽然抽出一张:"看,这是父亲给袁崇焕墓刻的碑。"
拓片上"肝胆照人"四字力透纸背,她指尖划过"照"字四点,"父亲说,这四点是英雄血,千年不凝。"
话音未落,巷口传来日军巡逻的马蹄声,她迅速将拓片塞进衣襟,刻刀藏进袖口,刀柄在她掌心压出红印。
离开时,她在废墟前站了很久,雪花落在她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钻。
"等胜利了,"她忽然说,"我要在父亲的碑刻铺旧址种樱花树,用他的刻刀刻一块碑,上面只刻两个字——"
她转头看我,眼里有光在雪夜里闪,"刻'重生'。"
此刻我蹲在狼牙山崖口,手里攥着那把刻刀——刀柄已磨得发亮,刀刃刻着雪晴后来补的"杀"字。
山下日军火把如毒蛇游走,我用刻刀在石头上划下第五道杠——这是今天杀死的第五个鬼子。
刀痕渗进石缝,像极了琉璃厂残碑上未完成的"河"字,而我知道,总有一天,这些刀痕会连成奔涌的河,冲垮所有敌寇的防线。
雪晴,你父亲的刻刀现在握在我手里,每道刻痕都是我们的"正气歌"。
当樱花树在琉璃厂旧址破土时,你可听见刻刀与石头相击的声响?
那是我们用骨血在刻写,永不磨灭的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