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在双角山还有旧识?”我凑近案几,指尖划过“老槐树矿脉”的标记,木簪刮过朱砂,露出底下的小字:“李寡妇藏珠处”。
那是前街李嫂子,因藏了颗珍珠给女儿做嫁妆,被官府打断了手。
石崇忽然握住我手腕,将我按在书架上,青瓷瓶的鹿头对着我的眉心,像极了县吏的水火棍。
“听说你阿爹能凭月光辨矿脉?”他身上沉水香混着铁锈味,是血浸过的沉香,让我想起阿桃咽气时,屋子里弥漫的药香。
他拇指碾过我腕间脉搏,与前世掐住我喉咙时力度相同:“荆州李大人说,交趾猎户会把矿图藏在树洞?”
喉间泛起腥甜,我仰头看见他玉坠裂痕里卡着半片靛蓝碎布——那是阿爹猎户服的布料。
原来他们早已割开树洞,偷走矿图,却留着三斛明珠做诱饵,等我上钩,像钓一条傻鱼。
“大人说笑了,双角山猎户只知道打猎。”
我反手扣住玉坠,裂痕毛刺扎进掌心,“倒是这裂痕处的血渍,像不像断剑走向?荆州老吏是不是死在这里?”
他瞳孔骤缩,推开我时暗格里的矿图被风吹起,我瞥见“屠村”二字下画着小弓箭,旁边注着“猎户女眷充官妓”。
窗外传来陈三的咳嗽声,三声短咳后,重物坠地闷响——像极了阿桃被扔进井里的声音。
我撞开书房门,看见阿娘扶着灯笼喘气,脚边碎瓷沾着靛蓝,那是她年轻时绣的鸳鸯枕碎布。
深夜,我坐在西厢屋顶,洛阳灯火在雾中明明灭灭,像极了双角山猎户们忽明忽暗的命。
竹笛尾端穗子扫过瓦当,纹路竟与矿图标记吻合——阿爹刻的凤纹,每根羽毛都是矿脉暗码,而这些暗码,曾被双角山女人绣在肚兜上,藏在发间,当作最后的防线。
“小姐在看月亮?”陈三从暗影里走来,佩刀穗子滴着水,那是从后园井里捞上来的,让我想起阿桃沉水的那晚。
我认得这把刀,前世他用它砍断阿爹手指,刀鞘凹痕是老槐树树洞形状,而每个树洞,都曾藏过双角山女人的眼泪。
我按住竹笛,指尖划过第七根羽毛——“山雀惊”信号。
夜枭在松林怪叫,陈三脸色一白,手按刀柄。
这反应证实了我的猜想:他知道双角山暗号,而张修的背叛,早在石崇算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