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叔父教我兵法时说:"兵形势者,雷动风举,后发而先至。"
此刻我便是那道劈开秦军的雷,管他什么正奇之术,杀得他们肝胆俱裂便是术。
第九次冲锋时,漳河的水已经被血染红。
我看见阿青倒在乱石堆里,胸口的皮甲被戈矛戳穿,手里还攥着半块秦军的令牌。
想去扶他,却被秦将的长剑逼退——是王离的副将,去年在濮阳砍断我左臂筋脉的那个。
枪尖与剑刃相击的瞬间,火星溅在铠甲上,烧出焦痕。
我忽然想起虞姬给我缝补铠甲时,指尖被针扎破,血珠滴在绣着螭龙的甲片上,她说:"阿籍,这龙若有灵,定护你百战百胜。"
此刻螭龙甲片硌着伤口,却比任何麻药都让人清醒。
当最后一面秦旗倒下时,诸侯军的壁垒终于打开。
我坐在尸山上擦拭长枪,看着那些跪着爬进来的将军,他们的甲胄擦得锃亮,却不敢直视我眼里的火。
有人捧来酒坛,我仰头灌下,辛辣的酒液混着血味,在舌尖绽开一朵黑色的花。
夜里巡营,听见伤兵在呻吟。
有个老兵抓着我的衣角:"项郎,回家的路,是不是被血淹了?"
我望着巨鹿城头的残月,突然想起会稽城的百姓,他们杀鸡宰牛送子弟出征时,说的是"盼你们带秦人的首级回来祭江"。
可此刻江水里的血,早已分不清是秦人还是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