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当霸王的剑不再只饮血,而用来种梅;当楚歌不再是哀鸣,而藏着暗号——这便是对‘楚魂’最动人的诠释。历史的轮回里,最璀璨的不是王冠,而是那些明知宿命却依然燃烧的骨血。”
公元前221年的蝉鸣格外聒噪,我靠在会稽城斑驳的城砖上,指腹反复摩挲着石缝里未褪的朱砂——那是去年除夕百姓祭天留下的。
青铜车辚碾过石板路的声响由远及近时,我听见自己喉间滚动的吞咽声,像极了叔父练兵时戈矛相击的脆响。
三十六乘玄色车驾转过街角的刹那,云隙间漏下的阳光恰好吻上九龙旗的金鳞。
最中央那辆六匹骏马拉的主车,冕旒如珠帘垂落,映得车中身影忽明忽暗。
我看见随驾郎中令腰间的鹿卢剑在日光下泛着冷光,甲胄上的青铜兽首吞口仿佛随时会择人而噬。
"阿籍!"叔父项梁的手掌扣在我手腕上,常年握剑的骨节硌得我生疼。
他藏青衣袖下传来的颤抖,混着身上若有若无的艾草味,让我想起三年前他深夜跪在祠堂里,对着祖父项燕灵位无声垂泪的模样。
可此刻我的视线无法移开,那冕旒后隐约可见的冕板,像块烧红的烙铁,正往我心口烫。
"彼可取而代也。"话出口时,城砖上的蚂蚁正排着队搬运半片蝉翼,被我突兀的声浪惊得四散。
叔父猛然转身,指尖几乎掐进我腕骨:"竖子!"他眼底的惊惶比当年秦军破城时更甚,"当年武安君刎颈杜邮,你可知祸从口出?"
我望着渐渐远去的华盖,车后扬起的尘土里,有个孩童追着队伍奔跑,手里举着用荷叶编的小旗子。
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叔父教我练剑,我嫌长剑太重,赌气摔剑在地。
他却没骂我,只是指着庭院里被风雨打折的梧桐枝:"阿籍,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是你祖父临终前咬碎钢牙说的话。"
此刻喉间的火越烧越旺,烧得眼前的景象都在晃动。
我看见自己的倒影在车驾青铜轮毂上破碎又重组,像极了那年在江边看见的,被楚军战船搅碎的秦国旗帜。
叔父的警告声渐渐模糊,唯有胸腔里那句誓言,如同祖父灵前的长明灯,在每个深夜里明明灭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