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他眼中已泛起死灰。
我撕开他衣襟,胸口果然烙着大金暗卫的虎头印记,更在他鞋底发现半枚模糊的官印纹路——正是祖父案头那方残缺的宋室官印拓片。
“他们盯上祖父了。”
李秀才点燃火折子,照亮密探指甲缝里的金粉,与祖父税册上的一模一样,“看来去年完颜虎臣之死,金人已怀疑到辛府头上。”
我盯着石壁上的布防图,忽然想起前世祖父临终前才透露,这方残印是当年从东京带出的秘宝,可调动黄河沿岸的宋军旧部。
此刻捏紧密探的断指,忽然冷笑——金人想借“私藏宋室印信”之名构陷祖父?
那便让他们看看,这印信该如何在汉人手中,成为斩胡的利刃。
三日后,济南府衙忽然闯入十几个“渔民”,哭哭啼啼说梁山泊出现水鬼,专拖金人官船。
我带着李秀才混在人群里,看着祖父“惊慌失措”地摔碎茶盏,让滚烫的茶水泼在知州刚收到的密报上——那是金人暗卫关于“辛府私通宋军”的指控,此刻被茶水洇开的墨迹,恰好遮住关键人名。
“荒唐!”
知州甩着湿淋淋的密报,“本官昨日还见辛同知在城南清点赋税,哪来的闲心通敌?”
他踢开哭号的渔民,却没注意到我悄悄将密探的虎头令牌塞进了账房先生的袖口——那是金人派驻济南的另一名暗卫。
当夜,祖父书房传来三声鹧鸪叫。
我从暗格取出残印,看着祖父用女真文在羊皮纸上写了封“密信”:“梁山泊水寨已空,宋军余孽欲袭济州粮道。”
落款处盖着半枚模糊的官印,正是从密探鞋底拓下的纹路。
“明日让幕僚装成金人暗卫,将信送给完颜烈。”
祖父吹冷墨迹,眼中闪过前世少见的锋芒,“他若信了,定会调重兵驻守独龙冈,却不知咱们的人早已在黄河渡口布下渔网——”
我接过羊皮纸,忽然想起前世在太行山第一次见到耿京时,他说“稼轩的剑,比谋士的笔快三分”。
此刻摸着残印上斑驳的刻痕,终于明白祖父当年为何总说“真正的战场在朝堂”——当金人对着假情报自乱阵脚时,梁山泊的渔民正在芦苇荡里练习新学的“鸳鸯阵”,用的正是前世飞虎军的雏形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