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把公文包搁在苏绾办公室的檀木茶几上时，律所走廊的壁灯正泛着暖黄的光。
他能闻到空气里若有若无的茉莉香，是苏绾惯用的香水味。
"坐。"苏绾从文件堆里抬眼，黑丝包裹的长腿交叠着搭在桌沿，指尖夹着的钢笔在"资金链图谱"上敲出轻响，"你这图从哪儿弄的？"
林昭没接话，目光落在她耳后那枚碎钻耳钉上——上次处理拆迁案时，她也是这样半倚着椅背，用这枚耳钉的反光晃得对方律师说不出话。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嗡嗡作响，他压下喉间的痒，指节抵了抵图谱右下角明远集团的标识："苏律师只需要告诉我，这些数字有没有缝。"
苏绾挑了挑眉，发梢扫过锁骨。
她抽出一张A4纸，上面是系统生成的资金流向图，红笔圈出的"建材贸易设备租赁"等条目像蛛网般蔓延。
指尖划过"周立群关联账户"那栏时，她突然顿住，指甲盖在纸页上压出浅痕："表面看都是正常商业往来，可你看这家'云兴建材'——"她抽出另一份企业年报拍在桌上，"去年营收三千万，年报里却写着向'宏盛设备'支付两千万设备款。
宏盛的工商信息我查过，注册地址是间奶茶店。"
林昭的后槽牙轻轻咬了咬。
父亲笔记本里夹着的开发区旧照片突然闪现在眼前——照片里林父站在挖土机前，身后标语"大干快上"的红漆还没干透。
他摸了摸西装内袋的钢笔，笔帽上"为人民服务"的刻痕硌着掌心："能追吗？"
"追是能追。"苏绾抽出手机按了个号码，眼尾上挑的弧度像猫，"但得有人扒开这些空壳。
陈律师，半小时后到我办公室。"电话那头传来翻文件的沙沙声，她挂了电话，指尖绕着发尾笑，"你那位沈秘书要是能弄到工商备案资料，我能把这些壳子一个个拆给你看。"
林昭的手机在这时震动。
他扫了眼屏幕，是沈清欢发来的消息："档案室旧电脑修好了，你要的资料在第三排货架。"
青阳区政府档案室的灯泡总带着股霉味。
沈清欢蹲在铁皮货架前，马尾辫垂在泛黄的档案盒上。
她戴着白手套的手停在"2018年企业注册备案"那叠资料前，指尖在最上面一份文件的"验资报告"栏轻轻一挑——果然，"云兴建材宏盛设备恒通物流"三家公司的验资机构都是"云州诚信会计事务所"，而报告上的注册会计师签名，居然是同一个人的笔迹。
"清欢？"门口传来保洁阿姨的吆喝，"要锁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