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天”隘口,时间像是被拉紧的弓弦。
二营长沈泉蹲在碎石垒成的街垒后面,一只眼睛死死贴在捷克式轻机枪冰冷的枪托上,另一只眼睛透过沙包的缝隙,死死盯住前方那片稀疏林地的边缘。汗水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不断滴落,砸在枪身上,瞬间就被蒸发。崖壁上的机枪手,手指僵硬地搭在扳机护圈上,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掷弹筒手半跪在预设的发射位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怀里的炮弹沉甸甸的,带着金属特有的凉意。后方山坳里,两门九二步兵炮的炮口,如同蛰伏巨兽的眼睛,幽深地指向隘口前方那片相对开阔的乱石滩。
空气凝固了,只剩下山风穿过狭窄隘口时发出的呜咽。
“啪勾——!”
“哒哒哒——!”
骤然爆发的枪声,如同烧红的钢针,猛地刺破了死寂!枪声来自隘口前方那片稀疏的林地,由远及近,迅速变得密集而狂暴!子弹嗖嗖地打在林边的岩石和树干上,溅起一蓬蓬木屑和石粉。
来了!
沈泉瞳孔猛地收缩,心脏像战鼓般擂动。他看到十几个屎黄色的身影,如同被猎枪惊飞的野鸡,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从林子边缘冲了出来!他们身后,密集的子弹紧追不舍,不断有身影惨叫着扑倒。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鬼子,脸上写满了极度的惊恐,根本顾不上观察前方险恶的地形,只是本能地朝着这条看似能逃出生天的狭窄石缝亡命奔来!后面,张大彪一营战士的身影在林边闪现,依托着树木和岩石,火力凶猛,死死咬住这股溃兵的尾巴。
“准备——!”沈泉的声音因为极度紧张而变调,像砂纸摩擦。
十几个鬼子一头扎进了“一线天”那狭窄的入口!如同慌不择路的耗子钻进了捕鼠笼!
“打!给老子狠狠地打——!”沈泉的吼声如同惊雷,炸响在隘口!
轰——!
死亡的闸门轰然洞开!
两侧陡峭的崖壁上,捷克式、歪把子,所有机枪在这一瞬间狂暴地嘶吼起来!枪口喷吐出尺长的火舌,密集的弹雨如同灼热的铁流,疯狂地倾泻在下方不足十米宽的碎石通道上!子弹打在石头上,迸发出耀眼的火星,发出刺耳的尖啸;打在肉体上,则是沉闷的噗噗声和瞬间爆开的血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