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七里涧亮如白昼。赵大娘带着全村熬松脂,刺鼻的烟气惊得夜枭都不敢落脚。铁蛋把百衲旗裁成布条,浸透滚烫的胶汁往石头上缠。十几个半大小子猫腰窜过涧底,把改装过的腌菜坛子埋进淤泥。
"铁蛋哥,这能行吗?"虎子刚开口,北面山梁突然传来引擎轰鸣。五辆裹着橡胶的装甲车喷着黑烟冲进山涧,车顶机枪手戴着特制的磁石护目镜。
"放!"陈久一声令下,两岸突然竖起三百面贴满磁石片的门板。装甲车顿时像喝醉似的东倒西歪,橡胶履带在磁石板上打滑。铁蛋瞅准时机吹响铜哨,埋在涧底的腌菜坛子同时炸开,陈年的酸汤混着松胶泼向车体。
"滋滋"的腐蚀声里,装甲车冒起白烟。有个机枪手刚探出头,被辣椒酸雾呛得栽下车。李云龙抡着鬼头刀就要冲锋,突然脚下一绊——铁蛋早用铜铃铛在浅水区布了钢丝阵。打头的装甲车轰然侧翻,把后路堵得严严实实。
"该咱们了!"陈久带着突击队顺绳索滑下山崖。战士们腰间别着磁石粉包,专往装甲车通风口里撒。铁蛋的风筝队再次升空,这回绑的是浸透松胶的火把,把第十一师团的膏药旗烧成了灰。
突然,最后那辆装甲车的顶盖砰地弹开。满脸燎泡的师团长举着白旗喊投降,手里却偷偷拧开个铁罐。铁蛋鼻子一动:"毒气!"扬手射出磁石卵,罐子凌空炸开的毒雾被山风卷着灌进车舱。
当夜庆功宴上,铁蛋蹲在装甲车残骸上发呆。月光下,那个山本队长的怀表静静躺在掌心。赵大娘不知何时坐到他身边:"听翻译说,照片上是他妻儿。"老人指着表壳里的母子,"关东军去年把他们接到山西了..."
铁蛋突然蹦起来往指挥部跑,怀表在夜空划出银弧。陈久听完孩子比划,眼睛渐渐发亮:"明儿个让敌工科发传单!把照片印上去,标题就写'磁山妇救会帮日本妈妈找儿子'!"
三天后,前沿观察哨传来消息:日军阵地整夜飘着《樱花谣》的旋律。铁蛋用磁石粉在崖壁上拼出巨大的"回家"二字,晨光一照,二十里外都看得真切。
这天傍晚,铁蛋照例在村口晃铜铃铛。叮当声里突然混进生硬的中国话:"请...请不要开枪..."七个日本兵举着白旗钻出灌木丛,打头的怀里抱着个骨灰盒。
"山本队长的..."翻译官递上封信,信纸里夹着半片磁石卵,月光下泛着和铁蛋兜里那枚一模一样的血丝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