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潮裹着月光涌上滩涂。莲花楼二层的药庐里,沈逸之正将观音垂泪与忘川花细细碾入玉臼。
淡金色的花汁与琥珀色的灵液甫一相融,竟腾起缕缕青烟,药香霎时漫遍整座木楼。
“啧啧,看来此药果然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奇效……”沈逸之嘴上絮絮叨叨,手中银针却快如闪电,精准挑破玉盒中冰蚕的毒囊。
冰蚕痛得蜷成一团,吐出的寒丝与药汁相触,瞬间凝成两颗琉璃般的丹丸。
李莲花盯着那丹药,眼尾朱砂痣微微发颤:“服下此药,当真能重回巅峰?”
“巅峰?”沈逸之嗤笑一声,弹指将丹药射入他口中,“你小子的巅峰,在为师这儿顶多算个小土坡!”
话音未落,李莲花忽觉丹田如火山喷发,蛰伏多年的扬州慢内力咆哮着冲开经脉桎梏。他指尖无意识划过案角,实木桌案竟被剑气削去一角。
笛飞声默立窗边,黑袍下的肌肉寸寸绷紧,活像只蓄势待发的猎豹。他吞下另一枚丹药的刹那,悲风白杨内力如飓风席卷,震得窗棂“咔咔”作响。
十年前东海之战的不甘与此刻澎湃的力量在胸腔激荡,他猛然拔刀劈向沈逸之:“来战!”
“急什么?”沈逸之足尖轻点药柜,身形如纸鸢般飘然避过刀气。那抹青衫掠过李莲花身侧时,顺手抽走了他发间的木簪,“乖徒儿,借你木簪一用——”
木簪在他掌心寸寸碎裂,万千木屑竟凝成三尺青锋!剑气冲霄的刹那,下方海浪被无形气劲压成镜面,映出三人衣袂翻飞的身影。
“一起上。”沈逸之白发狂舞,眸中星河倒转,“让为师看看,这江湖最锋利的剑与最癫狂的刀,能不能让我战的尽兴!”
李莲花与笛飞声对视一眼,同时暴起剑如银河倾泻,刀似血月凌空,两道惊世锋芒交缠,裹着摧山断海之势轰向沈逸之!
却见沈逸之不急不慢,木剑叮叮当当嵌进攻势缝隙:“剑快有什么用?三十六陂春水讲究的是‘连绵不绝’,你第三式转圜时非要强提内力增加功势,落了下层!”
沈逸之忽然并指为剑,一缕剑气如游丝缠上剑身。李莲花只觉剑柄传来玄妙震颤,扬州慢内力竟自行流转成漩涡:“看好了!这才是‘西风残照’的真意——”
剑气忽如秋叶纷坠,明明轻若无物,却压得笛飞声的刀锋再难寸进,活像被千斤巨石压着。
“刀不是这么用的。”沈逸之旋身掠过笛飞声,指尖在连点其身,“悲风白杨取的是‘大漠孤烟直’的孤绝,你方才那招‘苍鹰搏兔’缩手缩脚,倒像是家雀啄米!”
话音未落,笛飞声只觉淤塞多年的督脉豁然贯通,刀气竟比先前暴烈三倍,仿佛被点燃的火药桶。
李莲花趁势递出“醉如狂”,剑芒如银河倒卷。
沈逸之大笑一声:“相夷太剑最忌心浮气躁!这招‘三十六陂春水’本该借力打力——”李莲花只觉剑势不受控地转向笛飞声,“就像这样!”
笛飞声横刀格挡,金铁交鸣声震得瓦片簌簌而落,活像下起了一场瓦片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