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如滚粥的硫磺蒸汽还在巷道里翻滚扑腾,烧灼喉咙皮肉的焦糊味混着冰火对冲产生的剧烈恶臭,死死糊在口鼻之间。
刘三儿瘫倒在冰冷湿滑的铁轨边上,胸腔如同破旧的风箱拉破布般嘶吼喘息。
每一次吸气都像吞下千百根滚烫的铁钉,硫磺白雾呛得他眼鼻涕泪横流,视野里一片模糊扭曲的血红与金花乱冒。
肋下三处被撕扯开的伤口此刻如同有灼热的火炭被硬塞进了骨缝深处,剧烈的烧灼撕裂感让他连蜷缩的力气都几乎耗尽。
脚底板那处被蜡尸婴灵啃噬撕裂的刺青伤口处更是火辣辣地刺痛,每一次微弱的脉搏跳动都像扯着破裂的油囊,粘稠的黑油混合着血水汩汩渗出,在冰冷的地面晕开一小片污秽。
前方那片血咒岩壁前的蓝色阴火仍在猛烈燃烧,三条被硫磺真火线撕扯得形体崩散的冰焰巨蛇正翻滚扭曲着重新聚合,惨白焰芯剧烈闪烁,散发出的刺骨寒意丝毫未减。
巷道深处的黑暗并未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对抗而消散,反而在蒸腾的白雾中更显浓稠,如同凝固的墨汁。
嘶……嗒……
一丝微弱但极其清晰的摩擦声,如同无数细小冰冷的铁链在湿滑的碎石地上拖曳的声音,极其突兀地从刘三儿身后,那浓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巷道入口方向飘来。
声音密密麻麻,由远及近,层层叠叠!
嗡!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冰寒凝滞的阴风,带着浓烈的水腥恶臭与浓到化不开的陈年尸腐烂木气息,无声无息地吹散了部分翻滚的硫磺蒸汽!
风里裹着的寒意不似自然,更像是千万具沉沦河底百年的腐尸同时对着生者后背哈出的最后一口死气!
刘三儿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鬼手狠狠攥紧!他猛地扭过头,手中仅剩的、灯光摇曳如同风中残烛的矿灯被他艰难地举起,朝着身后通道的方向照去——
昏黄暗淡的光柱如同疲惫的刀锋,勉强劈开了不到十米外的黑暗浓雾。
光线边缘。
整齐划一、密密麻麻地矗立着九道僵硬如冰的身影!
正是那九个从刘三儿脚底板伤口喷出、如同影子般缠绕他一路的辫子鬼!
此时它们与之前的飘忽不同,如同被某种极其强大的力量强行锚定在地面!
双脚深深地陷入巷道湿冷的碎石泥地里!九具身穿破烂不堪、几乎被烂泥和某种粘稠黑油彻底糊住的清兵号褂的青白浮肿身躯,挺得笔直如同冻硬的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