肋下的剧痛如同活活扎进骨缝的铁钩,每一次粗喘都牵扯着撕裂神经。
刘三儿佝偻在骡车旁,身体筛糠般抖动,冷汗混着血污泥污糊了满脸,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左手大拇指上那枚诡异的翡翠扳指依旧寒气森森,贯穿其中心的锈铁钉像颗毒牙深深嵌入命运的血肉。
每一次呼吸,铁钉都仿佛又扎深一分,而那血旗袍女鬼冰冷怨毒的索债声,连同肋下的钝痛,便在他脑子里轰然炸响一次:“三根肋……肋……换钉落处……”
黑暗旷野的风像裹了无数碎玻璃碴子,刮过脸上早已麻木冻僵的皮肉。
可那风里,始终若有若无地缠绕着一股冰寒蚀骨的煤油、铁锈混杂硫磺的味儿——
是后背那口捆扎得严严实实、压在骡车横板上的“奠”字青花瓷罐子里散发出来的死气,更是他左脚踝那片僵冷如铁的硬壳黑驴皮不断沁出的阴寒,冻得他脚底板“光字三十七”那块刺青皮肉像被烙铁反复炙烤,灼痛钻心。
老金头的佝偻身影如同风雪中一块千年不化的寒石,永远定格在他前方两三丈的位置。
破狗皮帽子的毛耳扇在风里微微抖动,衬得前方道路尽头那片更加浓稠如墨的黑暗更加深不可测。
那是南山老矿区废弃最深处的一道盘山裂谷,当地人嘴里的“一线缝”。
两侧是黑铁矿石风化崩塌堆积如冢的巨大坡面,当中只留一条窄得仅容单人行走的扭曲小道,如同大地撕开的一道旧伤疤。
传说这鬼门道,白日里风过也鬼哭狼嚎,夜晚更是活物的禁区。
路越窄,风越冷。
冰粒抽打在裸露的手背脸上,留下针扎般的刺痛。刘三儿几乎挪不动裹着黑驴皮的左脚,每一步都像拖着一座冰山。
身后的骡车轱辘在崎岖冻土上颠簸滚动发出的“嘎吱”声,每一次颠簸都让他后背的阴寒罐子更贴近几分,肋骨深处的痛楚便尖锐一分。
就在他们一行人(一人一鬼?)即将踏入那道如同巨兽咽喉的幽深裂谷口时——
呜——!
一阵尖锐、凄厉、高亢到足以撕裂耳膜的金属长啸,如同来自地狱恶鬼的哭嚎,毫无预兆地从裂谷最深处、那片比锅底还黑的黑暗中爆射出来!
那声音非风非兽,是纯粹的金属摩擦与挤压发出的濒死哀鸣,尖锐得让刘三儿头盖骨嗡嗡作响,灵魂都要被这啸音震散!
紧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