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初歇的城市裹着层湿漉漉的铁锈味,林衍攥着装置核心穿行在巷道间。月光被云层割裂成碎片,洒在斑驳的墙面上,那些经年累月的涂鸦在阴影中扭曲变形,有的化作衔尾蛇盘旋的轮廓,有的幻成夏栀染血的笑容。他的鞋底碾过积水,惊起一群浑身湿透的老鼠,它们逃窜时拖曳的尾巴在地面画出蜿蜒的水痕,宛如某种神秘的符咒。
钟楼的轮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青铜钟面布满绿锈,时针与分针早已停摆,定格在11:11这个诡异的时刻。林衍推开通往顶层的铁门,腐木发出垂死般的呻吟,门轴处掉落的铁锈像暗红的血痂簌簌落在肩头。楼梯间堆满废弃的齿轮和链条,每走一步都有细碎的金属颗粒在脚下发出咯吱声,仿佛整座钟楼都在因他的闯入而咬牙切齿。
顶层的阁楼里弥漫着刺鼻的艾草味,墙角燃着的铜炉中,灰烬正泛着诡异的青灰色。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背对他而立,斗篷边缘垂落的流苏上缀满银色铃铛,随着呼吸轻轻晃动,发出细碎而空灵的声响。林衍的视界骤然展开,却发现对方周身笼罩着一层扭曲的能量场,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所有试图解析的逻辑链条都在其中破碎成涟漪。
“你终于来了,0713号实验体。”那人的声音像是砂纸打磨金属,沙哑中带着某种韵律,“老陈没告诉你,来找‘倒吊人’本身,就是一场豪赌?”
林衍握紧装置核心,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他说你能破解意识共振器。”
“破解?”斗篷人突然转身,露出半张缠着绷带的脸,绷带缝隙间隐约可见淡紫色的纹路,如同被闪电劈过的树皮,“那玩意儿本就是我设计的。”他抬手轻挥,阁楼的烛火骤然变作幽蓝色,墙上的影子被拉长扭曲,竟化作无数只手在抓挠墙面,“不过老陈那家伙,倒是在齿轮里藏了些有趣的改动。”
林衍的后颈突然泛起寒意,视界中捕捉到阁楼暗处有细微的反光——七八个身着黑袍的人正从阴影中浮现,他们手中的弯刀泛着冷光,刀柄上缠绕的红绳还滴着水渍,显然是刚经历过暴雨的追击。他下意识后退半步,却撞上身后冰凉的金属支架,支架上挂着的齿轮开始摇晃,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碰撞声。
“你以为衔尾蛇的追捕会这么轻易结束?”斗篷人轻笑,抬手摘下兜帽。林衍瞳孔骤缩——那人额头上赫然纹着完整的衔尾蛇图腾,蛇瞳竟是两颗破碎的镜片,折射出冷冽而疯狂的光芒,“我既是倒吊人,也是规则的破坏者。老陈偷走的核心,本就是我故意留下的诱饵。”
阁楼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如胶,黑袍人手中的弯刀开始震动,发出蜂鸣般的声响。林衍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视界中的逻辑链条正在被某种力量强行扭曲。他想起吴桐古籍里的记载:“当衔尾蛇的双眼破碎,谎言将成为真理的钥匙。”冷汗顺着脊背滑落,他突然意识到,从踏入钟楼的那一刻起,自己就陷入了精心设计的逻辑陷阱。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林衍扯松领口,闷热的空气让他呼吸愈发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