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坑底部的死寂,被一种新的、更加令人窒息的冰冷所取代。
鸦群的喧嚣已然远去,留下羽毛与血腥的狼藉,以及那片象征着吴桐彻底湮灭的、逐渐干涸的暗红污渍。但此刻,另一种寂静笼罩下来——一种源于绝对低温的、仿佛连空气都凝固的寂静。
苏晚晴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矿渣地上。那股源自神秘颗粒的、冰冷的银白色光泽,如同液态的寒霜,已从她的胸口蔓延至全身。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近乎透明的灰白色,如同上等的瓷器,又像被冰雪覆盖的冻土。嘴唇乌紫,没有任何血色。断臂伤口处,那层焦黑的药膏和纱布被银白光泽覆盖,不再有血液渗出,仿佛伤口本身也被冻结。她周身弥漫的灰黑色怨念能量,如同被极寒冰封的毒蛇,被牢牢压制、禁锢在伤口附近,不再翻腾,却也未被真正驱散,只是陷入了死寂的蛰伏。
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的生命体征。胸口微弱的起伏彻底消失,鼻息断绝。只有林衍那被异化残留、濒临崩溃的感知,才能勉强捕捉到她体内那淡金色的生命光晕——它并未完全熄灭,而是被那股冰冷的银白光泽彻底覆盖、包裹、压制!如同被冰封在万丈寒冰深处的微弱火星,缓慢、凝滞、几乎停滞地搏动着。一种非生非死的……绝对静滞状态!
“苏……苏姐姐……”夏栀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她跪坐在苏晚晴身边,手指颤抖着想去触碰那冰冷灰白的脸颊,却在距离几厘米时如同被烫到般猛地缩回!那刺骨的寒意,隔着空气都让她指尖发麻!泪水无声地滑落,在她沾满灰尘的脸上冲出新的沟壑,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茫然。“她……她怎么了?林哥……她是不是……死了?” 最后两个字,带着哭腔的破碎。
林衍瘫坐在冰冷的矿渣地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右肩撕裂般的剧痛和精神裂痕深处那如同亿万钢针搅动的刺痛。视野中幽蓝色的噪点如同疯狂的蜂群,几乎遮蔽了一切。但他残存的意志,如同在暴风雪中摇曳的孤灯,死死地锁定在苏晚晴身上,锁定在那股冰冷非人的银白光泽上。
“衔尾蛇之环”!
这个冰冷的认知,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灵魂深处!他亲手喂下的东西,来自最危险的敌人!这银白光泽的本质,与“医生”身上那层隔绝一切、冰冷秩序的银白光晕何其相似!这不是救治!这是……另一种形式的控制?一种将生命强行拖入静滞、变成标本的“冻结”?!
一股混杂着滔天愤怒、巨大悔恨和深入骨髓寒意的情绪,如同火山熔岩,在他冰冷麻木的心底轰然爆发!精神裂痕在这股情绪的疯狂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视野中的幽蓝噪点瞬间暴涨,几乎将他拖入彻底的黑暗!
“呃啊——!”林衍猛地抱住头颅,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身体因为剧痛和精神的撕裂而剧烈地抽搐!嘴角再次溢出暗红的血沫。
“林哥!”夏栀被林衍的惨状吓坏了,惊恐地想要靠近,却又被苏晚晴身上散发的刺骨寒意逼退,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