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手被她摇晃着,软绵绵的,毫无生气。他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眼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着他还活着。
陈母也踉跄着扑过来,枯瘦的手颤抖着抚上儿子冰冷的脸颊:“儿啊…我的儿啊…妈的心肝…你看看妈…妈在这儿啊…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宅子没了…妈…妈给你当牛做马…妈…”
滚烫的眼泪滴落在陈默毫无血色的脸上,他却依旧毫无知觉,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几乎要将陈岚和陈母彻底压垮时,病房的门被“吱呀”一声猛地推开,力道之大带着一股蛮横的风。
“哎哟!我的好女婿!我的大恩人!可算挺过来了!”
一个洪亮、刻意拔高、充满了虚假热情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死寂的病房里响起,瞬间撕裂了沉重的悲伤。
杨建国,杨雪的父亲,穿着一件浆洗得发白但熨烫得笔挺的旧军装常服,第一个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他脸上堆满了夸张的笑容,浓眉下的眼睛却锐利如鹰隼,飞快地扫过病床上形容枯槁的陈默,扫过跪在床前满脸泪痕的陈岚,最后落在面如死灰、眼神涣散的陈母身上,那审视的目光深处,没有一丝真切的关怀,只有一种猎食者评估猎物价值的冰冷。
紧随其后的是杨母李金花,她手里拎着一个印着超市logo的廉价塑料袋,里面装着几个蔫了吧唧的苹果。她一进门,那双刻薄的小眼睛就精准地落在陈默身上,夸张地拍着大腿,嗓门又尖又利:“哎哟喂!我的好女婿啊!你可吓死妈了!瞧瞧这脸色…雪一样白!真是遭了大罪了!”她一边说,一边用挑剔的眼神上下扫视着陈默,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损耗程度。
杨伟和王艳跟在最后。杨伟穿着一件紧身的廉价T恤,露出胳膊上模糊的刺青,脸上带着一种不耐烦的戾气,双手插在裤兜里,眼神四处乱瞟,根本懒得看陈默一眼。王艳则是一身簇新的连衣裙,脸上画着略显粗糙的浓妆,手里挎着个闪亮的仿皮小包,一进门就捏着鼻子,眉头紧皱,嫌弃地打量着病房的环境,嘴里小声嘀咕:“这什么味儿啊…熏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