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她从闭关处冲出时,衣襟上沾满了血迹,眼中是秦逸尘从未见过的惶惑:“这功法说,情到极处便是劫,若想证得大乘,必须斩尽前世今生所有情丝。”
秦逸尘握住她冰凉的手,发现她指尖还残留着掐诀时的灼痕:“我们当初创合欢宗,不就是为了证明情与道可并存吗?为何要信这歪门邪说?”
顾倾雪却摇头,将玉简推到他面前。
秦逸尘扫过上面的字迹,瞳孔骤然收缩——那上面明明白白写着,若修此功者在化神期前未勘破情劫,便会被情丝反噬,神魂俱灭。
而顾倾雪,距离化神之期只剩三年。
“你可知这三个月来,我每次运功时都会看到什么?”
顾倾雪忽然贴近他,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我会看到你在雷劫中为我挡下的每一道雷光,看到你为我熬夜修补法宝时眼底的青黑,看到你在我生辰时满山遍野找星泪草的模样……这些画面像刀子一样刻在我神魂里,让我根本无法凝聚元婴!”
秦逸尘怔住了。
他想起这些年合欢宗在他们手中日益壮大,顾倾雪作为宗主,肩上担着全宗上下三百弟子的未来。
若她真的魂飞魄散,合欢宗必遭其他宗门吞并,那些以情入道的弟子们,终将沦为世人笑柄。
“倾雪,我们再想想办法……”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却被顾倾雪打断。
她忽然露出苦涩的笑,指尖抚过他眉间的旧疤——那是三年前为她挡下妖兽利爪时留下的。
“你知道吗?当初我捡到‘合欢’玉牌时,上面还有半句箴言。”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情合欢,劫双生,斩尽相思道方成。’原来从一开始,天道就给我们的道心埋下了劫数。”
血色荒原的初见,其实是顾倾雪早已选定的劫场。
这里的天地灵气紊乱,最适合切断因果纠缠。
秦逸尘看着她一步步走来,发现她今日竟穿了他们初遇时的素白裙,只是腰间多了那柄他亲手为她炼制的“情丝剑”。
“逸尘,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联手杀妖兽?”
顾倾雪的声音带着笑意,指尖却在剑柄上掐出了血痕,“你总说我的秘法太温柔,连妖兽都能生出怜意。可你不知道,我最想温柔以待的,从来都只有你。”
秦逸尘忽然意识到什么,想要后退,却发现四周不知何时升起了血色结界。
顾倾雪眼中泛起水雾,却还是将剑递到他面前:“你看,这剑上的纹路还是你刻的并蒂莲,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