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苏锦璃的声音陡然响起,仿佛划破阴霾的一道厉音。细密的雨水顺着她的脸颊蜿蜒滑落,与夺眶而出的泪水交融在一起,分不清哪是冰冷的雨,哪是滚烫的泪。她看着跪在墓前悲痛自责的父亲,心中一阵揪痛,再也无法忍受这沉重的哀伤氛围。“那些都过去了。”她的语调微微颤抖,带着一种想要挣脱过去伤痛的决然。说罢,她伸出双手,轻轻扶起父亲,动作温柔而坚定。
苏锦璃凝视着父亲,这才惊觉他两鬓的白发竟如霜雪般蔓延,每一根都似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心底的伤痛。一时间,万千情绪涌上心头,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片刻后,她终于哽咽着喊出那声迟来已久的:“爹!”
这一声“爹”,宛如一道惊雷,在这寂静的梨花林上空炸响。苏相原本低垂的头猛地抬起,那浑浊的眼眸中,瞬间涌起了泪潮,仿佛压抑多年的情感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哎!”他颤抖着声音应道,这简单的一个字,饱含着无尽的惊喜、感动与辛酸。他下意识地想要抱住女儿,双手却在半空停住,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切的真实,生怕稍一动作,这如梦般的场景就会消逝。
苏锦璃看着父亲那僵在半空的双手,心中一阵酸楚。她主动向前,紧紧抱住父亲,将头埋在父亲的肩头。刹那间,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扑面而来,那是淡淡的墨香,混合着面粉的气息——那是父亲为她凌晨起身精心制作枣泥糕的味道啊。这味道,如同一条无形的纽带,将她与父亲紧紧相连,也将那些被岁月尘封的亲情瞬间唤醒。
“姐...”苏小侯爷的眼眶瞬间红了,那晶莹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仿佛随时都会落下。他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既有对父亲多年伤痛的心疼,也有对姐姐与父亲冰释前嫌的欣慰。苏清瑶也忍不住偷偷抬手抹泪,她别过头去,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可那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思砚和念璃原本懵懂地看着大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感染,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他们小小的心灵,虽还不能完全理解大人们的悲伤与感动,但那种凝重而复杂的氛围,让他们本能地感到害怕和难过。江砚见状,赶忙把两个孩子揽进怀里,轻声安慰道:“外祖母在天上看着呢,该高兴。”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轻轻拂过孩子们的心间。
“对,该高兴!”苏相听到江砚的话,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他匆忙抬手擦了擦眼泪,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随后,他颤抖着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递到苏锦璃面前,“爹给你在江南又置了间书局,想写什么写什么!”他的眼神中满是慈爱与宠溺,仿佛要把这些年缺失的关爱,都在这一刻弥补给女儿。
念璃听到“书局”和“写什么”,原本还挂满泪水的小脸瞬间一亮,像是突然发现了宝藏。她立刻止住哭声,伸出小手急切地要银票,奶声奶气地嚷道:“买辣椒糖!”这突如其来的童言童语,打破了原本沉重的气氛,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