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渐散,月光如水洒落青石街道。我站在回春堂门前,望着远处天边那团未尽的阴霾,手中银针微微一颤,像是还在回味刚才那一战的余波。
铁柱已经把抓来的幽冥阁残党押进后院地牢,苏清婉则在前厅为受伤的几个龙鳞旧部处理伤口。夜风拂过她的发梢,她低眉顺眼的样子,让人几乎忘了她也是能一手银针封喉的存在。
“你真不打算歇会儿?”她头也不抬地问我。
“我这身子骨硬得很。”我靠在门框上,嘴角微扬,“倒是你,刚大战完一场,还这么淡定给人包扎,是不是修炼了什么返老还童的神功?”
她轻哼一声:“你嘴皮子倒是比银针还快。”
“那是当然,”我摊开双手,“嘴和针,都是我的武器。”
她终于抬起头来,目光如月下寒潭,却带着一丝暖意,“你啊……打完仗还贫嘴。”
我走近几步,轻轻按住她正在包扎的手背,“让我来吧,你站了一晚上了。”
她没有拒绝,只是看了我一眼,眼神里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们就这样沉默着换了个位置,她坐到我刚才靠着的门框旁,我接手了她手里的绷带与药瓶。
“你以前……也这样照顾战友吗?”她忽然开口。
我动作一顿,点了点头,“战场上,谁不是彼此托付性命的人?”
“那你现在呢?”她声音轻了些,“还会为了别人拼命吗?”
我抬头看她,月光落在她脸上,照得她眉眼柔和,“我现在更想为了身边的人拼命。”
她没说话,但唇角微微翘起,像是被我说中了什么。
“你笑什么?”我故意问。
“我在笑你,明明是个硬汉,偏要装得像个情圣。”
“我这不是在努力配合你的浪漫幻想嘛。”
她白了我一眼,却也没再反驳。
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屋外的风渐渐停了,空气里弥漫着草药与夜露混合的气息,竟有种说不出的安宁。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挺像我爸的。”她忽然说。
我一愣,手上动作慢了下来。
“他也是个用针的高手,脾气倔,做事狠,但从不亏待病人。”她低声说道,“可惜……走得太早。”
我没有打断她,只是静静听着。
“那时候我年纪小,不懂医术,只记得他临终前,手里还握着一枚银针。”她声音有些哽咽,“他说,只要有人需要,就别让针停下。”
我看着她,心中泛起一阵柔软。
“你现在做到了。”我轻声说,“而且,不止是继承了他的手艺。”
她抬头看向我,眼里有星光闪烁,“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看着你的时候,总觉得那枚针不只是治病救人,更像是在守护什么。”
她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这次是真的笑了。
是那种温柔而坚定的笑容,像是春天第一缕阳光穿透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