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金缕衣商队的车马已辚辚驶出驿站,碾过湿漉漉的青石板路,汇入通往吴州城的官道。昨夜琴音惊魂的余波与内鬼的血腥气仿佛被晨风涤荡一空,只留下慕容月(男装)爽朗的笑声在车队前方回荡。她(他)换了一身更显贵气的银线云纹锦袍,策马与何济的青篷马车并行,琥珀色的眸子在晨曦下流转着璀璨的光。
“贤弟昨夜那一字破内鬼,当真是神来之笔!”慕容月(男装)声音清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若非贤弟慧眼如炬,哥哥我险些被那沙耗子钻了空子!这份情,哥哥记下了!”她(他)拍了拍腰间的金算盘,豪气干云,“到了吴州城,‘醉仙楼’最好的席面,管够!”
“月大哥言重了。”何济倚在车窗口,折扇轻摇,晨风拂动他未束的几缕墨发,“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倒是大哥这‘金缕算’珠落惊鸿,才是真本事。”他目光扫过慕容月(男装)腰间那枚温润的弯月玉佩,袖中玄月珏一片宁静,昨夜那狂暴的吞噬欲望如同错觉。
车内,林青萝正用银针小心地剔除一碟新鲜杨梅的果核,素手翻飞,动作轻柔。剔好的梅肉莹红水润,盛在白瓷小碟里,煞是好看。她拈起一枚,自然地递到何济唇边:“济哥哥尝尝?刚在驿站外买的,说是吴州特产‘水晶杨梅’,最是清甜解乏。”
何济张口接了,舌尖卷过她微凉的指尖,带来一丝酥麻。梅肉清甜微酸,汁水饱满。“嗯,甜中带酸,沁人心脾。”他含笑看着林青萝微红的耳根,“青萝夫人这‘素手点梅’的功夫,可比那‘金珠点穴’更得我心。”林青萝垂眸,唇角抿起羞涩的笑意,继续低头剔核。
“哼!马屁精!”对面的唐蜜儿愤愤地咬了一口手中油纸包着的芝麻酥糖,碎屑沾了满嘴,粉腮鼓起,“坏胚子就知道哄青萝姐姐!姑奶奶也买了酥糖!怎不见你夸一句?”她气鼓鼓地将另一包酥糖丢向何济。
何济折扇一展,稳稳接住糖包,手腕轻抖,扇风带着一丝甜香拂向唐蜜儿。“蜜儿夫人息怒。”他眼波流转,促狭道,“这酥糖再香,也香不过夫人腕间情蛊的‘蜜’意。糖可解馋,夫人这‘蜜’意,却是解忧。高下立判,何须再夸?”一番歪理说得唐蜜儿粉颊飞红,想反驳又忍不住翘起嘴角,只能狠狠瞪他,把酥糖咬得咔嚓作响。
沈雁秋怀抱焦尾,安静地坐在一旁。她目光偶尔掠过车外慕容月(男装)的背影,落在她(他)腰间玉佩上,清丽的眉宇间依旧凝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色。昨夜焦尾琴那一声充满惊怒的嘶鸣,如同冰冷的针刺,深深扎入心底。
“雁秋姑娘,”何济的声音温和响起,带着洞察的暖意,“可是还在忧心昨夜琴音?心结萦怀,易伤肝脾。不若抚琴一曲,以清心绪?”他指尖轻点自己心口位置。
沈雁秋抬眸,迎上何济安抚的目光,心头微暖,轻轻颔首。她将焦尾琴置于膝上,指尖轻拨,一段清泠如泉的《清心普善咒》流淌而出。琴音空灵,涤荡着车厢内残留的些许躁意,也仿佛抚平了她眉间的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