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疤脸汉子王鲸应声而入,精悍依旧。
“转舵!偏东南‘巽’位三分!满帆!全速!”何济令下如刀,“通知厨房,多备辣椒!给‘怒涛帮’的朋友们…加点‘料’!”
“得令!”王鲸虽不明“加料”深意,却毫不迟疑执行。巨帆鼓荡如满月,“追月号”船头微调,划开一道更迅疾的白浪。
主舱内,江映雪一直安静地坐在角落,膝上摊着那卷璇玑图丝帛,苍白纤细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星图轨迹。海风穿过舷窗,拂动她额前碎发,露出微蹙的眉心。江疏月抱刀走到妹妹身侧,冷冽的嗓音难得放柔:“映雪,可是星图有异?”
江映雪抬起空洞的眸子,“望”向姐姐的方向,声音轻细如风吟:“星图无异…是人心…在颤。”她指尖停在星图末端“承天受命印”的虚影处,“姐,那印…是皇权。主上若卷入其中…”她空洞的眼底浮现深切的忧惧,“便是滔天巨浪,万劫之渊。我们…护得住吗?”
江疏月抱刀的手骤然收紧,指节发白。她沉默片刻,冷硬道:“主上在何处,刀锋便在何处。巨浪也罢,深渊也罢,斩开便是!”话虽铿锵,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与妹妹同源的沉重。
“哟!是谁惹得我们映雪姑娘蹙眉了?”何济慵懒带笑的声音响起。他不知何时踱了过来,折扇轻摇,带起一缕清苦药香。他极其自然地半蹲在江映雪轮椅前,视线与她空洞的眸子平齐,温声道:“‘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映雪若有忧思,何不与济哥哥说说?济哥哥虽无酒,却有解忧的‘游’字诀。”他篡改《邶风·柏舟》,语气温和如拂面春风。
江映雪空洞的眸子“望”向他声音来处,苍白的面容因这突如其来的亲近泛起一丝微红。她能“听”到何济话语里真挚的关切,更能“读”到他心绪中坦荡的光明。“济哥哥…”她细声开口,指尖无意识蜷起,“那‘承天受命印’…是前朝太子之物,牵扯皇权正统。映雪…映雪怕…”她未尽之言,是怕何济一旦接触此印,便再也无法抽身于那吞噬一切的权力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