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视而笑,倦意渐消,唯余腹中雷鸣,方觉日间劳顿,竟不觉饥也。
寒庐之内,陈设素朴。灶台悬腊肠数茎,脂凝膏润,泛着经年油色。案头粗瓷盆贮小麦面,薯粉积雪,赤萝卜与霜萝卜相偎,黄皮薯憨卧其间。竹筐列鸡蛋十余枚,静默如待命之卒。
忽闻元心腹中"咕噜"轻响,声透茅檐。吾侧首问曰:"腹馁否?"
元心颔首浅笑:"且留至明晨。此刻贪食,恐碍脾胃。"
吾亦觉胃脘泛酸,苦笑道:"残羹尚余木桶,可添炭炉炒酱油蛋饭否?"
"善哉!"元心眼波流转。
炒饭之诀,首重米质。须择隔夜干饭,粒粒分明,若湿黏则成糊糜。元心素擅此道,取铁釜置炭上,待釜温未炽,倾猪脂少许。脂膏溶漾,泛起金波。倾米入釜,木铲翻飞如蝶,米粒欢跃渐热,米香暗度。
遂取鸡子三枚,轻叩釜沿,金液泻落。铲动如风,米裹金裳,匀若星辰。蛋香氤氲间,倾酱油半盏,葱花一握。异香盈室,直透重帷。
吾拊掌叹曰:"此非俗馔,实乃人间至味!"
元心之厨艺,素擅其技。盖承袭其母庖厨之艺,幼承庭训,通晓珍馐之道;长而能饪,遂成庖厨妙手。凡嗜味挑剔者,多精于此道,此理诚不虚也。
吾素恶庖厨烟火之气,每见鼎镬烹煎,辄掩鼻避之。甚者厌弃饮食之事,视盘箸如桎梏。然自与元心共居夏华寨山腰小筑,观其执爨烹鲜,调鼎鼐之术,竟使吾食欲大振,体魄渐康。彼时木楼炊烟袅袅,鼎中佳肴馥郁,竟成疗愈身心之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