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曰:"汝可知此间园林非嬉游之地?其中生物皆具噬人之性。"
元心曰:"噫!园囿非翁媪稚子游憩处乎?"
余曰:"非也,此乃寻险探奇之所。往者皆精壮少年,挟刀兵而入。"
元心顿足曰:"然妾心向往之!"
余拊掌曰:"若乘飞轩而入,凭虚而观,不可着地,可乎?"
元心蹙娥眉曰:"即至安谧处亦不可驻跸乎?" 玉容凄然若秋荷承露。
余执其手曰:"卿愿见吾负创乎?"
元心嗔曰:"是何言欤!妾岂愿君伤体?然此与游园何涉?"
余正色曰:"大有关联。卿既不谙武技,复未习兵刃,若逢险厄,吾必以身为障。彼处猛兽爪牙之利,甚于豺虎。卿观之,吾岂得免于创乎?"
元心垂首捻带,良久乃曰:"罢矣,但依君言,乘轩而观可也。"
余审视曰:"卿果能安坐其中,不作下舆之请?"
元心昂首对曰:"诺矣!妾已及笄之年,岂效黄口小儿态耶?"
闻其誓言朗朗,观其娇态盈盈,恍若垂髫稚女。余不觉探手抚其香腮,俯身衔其樱唇。时清风穿牖,鬓云缭乱,隐有杜宇声声自远山来。
遂驱车往哀牢山。见有飞轩可赁,或配导游者,或自骋游。入门竟无须署生死契,盖殁则曳尸焚之,或为妖獣啖尽,颅发被攫为冠饰,胫骨取作挝鼓之槌。
初涉其境,余为元心解曰:"哀牢之山,洪荒地貌宛然。危峰若剑戟刺天,巉岩森列如虎牙。岚雾经年不散,烟雨锁林。嘉木狂生,蟠枝似虬龙相搏。涧水凝碧,澄可见底。异果累累悬枝,多含鸩毒,惟野人禀异质可啖。"
元心拊掌问:"野人部落之制若何?"
余曰:"其状甚异,男女皆魁伟逾八尺,肩若负鼎,玄肤如漆,筋肉虬结,腾跃似猱。习俗迥异凡尘,啖脍生金枪之腴,弋猎虎豹麋鹿,采山果佐之。"
元心瞠目曰:"彼等赤手搏兽乎?"
余笑曰:"非也,斫木砺石为器,斧钺嵌以琅玕。炊爨则抟赤埴为缶,缀麻丝为釜甑。" 言罢指点远山雾霭中隐约炊烟,恍见野人举燧石击火,金戈映日。
元心忽问:"彼等衣冠若何?" 眸中流光溢彩,不知是好奇抑或他念。余轻舒食指,刮其琼鼻,笑而不语。途中絮絮为伊人尽述哀牢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