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梆子声碾过北斗阁飞檐,顾远佯装醉倒在回廊转角。暗处闪出个蒙面身影,将密信塞进他虚握的掌心。信纸用拜火教的圣火漆封缄,拆开却是赫红娟秀的字迹:"顾君若安好,妾愿为刃。"
顾远在月光下勾起冷笑,指腹摩挲着信纸边角的暗纹——那是黑先生祝雍独有的蛇鳞印。他故意将密信遗落在石阶,任夜露浸湿"幽州暗桩已肃清"的字样。
三更时分,王畅与史迦在一五毒教暗室见面,暗室中泛着血光。他捏碎传信蛊虫,看着毒液在密信上蚀出北斗七子的暗记:"史妹,老顾果然起了疑心…"铁甲下的肌肉虬结,将潞州军报攥成齑粉。
五毒教暗室最深处的蛊室弥漫着腐腥气,石壁上嵌着的萤石映得史迦的银护甲泛着惨绿。她焦躁地碾碎第三只传信蛊虫,碧绿的汁液在青砖上蚀出北斗七子的星图:"王大哥还要等到何时?幽州昨日又折了十二个弟兄啊!"
王畅的铁靴碾过满地蛊虫残骸,眼在阴影中泛着血光:"史妹子且看这密信。"他从贴胸甲胄中掏出一卷羊皮,幽州军报的朱砂印被汗水浸得模糊,"老顾已经密信老五的人去处理了。"
史迦的银鞭劈碎半截石柱:"那又如何?他整日与清洛厮混,连寒铁矿脉的账册都要乔娘子挺着孕肚..."话音戛然而止,她发疯似的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狰狞的蛇形疤:"当年阿古拉教主前,我发过血誓..."她突然顿住,鞭梢卷起铜盆里的蛊火泼向墙面,火光中赫然显出顾远昨日的手谕——"盐道诸事悉交乔氏清洛"。
"但老顾不是阿古拉!"王畅突然暴喝,铁甲撞出火星,"三年前云州水战,他带着七人凿穿三十艘敌船时,我也没曾想到他如今变成现在这样斗志全无,可如今态势,他有伤,只能我们在石洲……"
史迦的银鞭卷住王畅铁甲:"王大统领也觉得他该继续醉生梦死?"她没注意到王畅甲胄缝隙间藏着半片密信残角——正是昨夜截获的黑蛇卫密报。
噤声!"王畅扫过史迦锁骨处狰狞的蛇形疤,那是当年为顾远挡下五毒叛徒的箭伤,"也许是潞州战后,阿古拉身死,他叔公也去世,有段日子不见他在石洲心境变了,但是,就算他再厮混,再无斗志,但你当他真的现在已经废到解决幽州潞州暗桩问题都不会了?"
史迦放下鞭子,道:"所以王大哥的意思……"
王畅道:"我们七人都是和老顾当初一刀一枪打出来的,以我对他的了解,在他最事出反常之际……偏偏是最可怕的时候。因为这可能就是他对你我都起了疑心,或者……他在算计我们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