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佩闻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在一处，他的四肢像是被钉在钉子上。
周围嘈杂的声音纷纷扰扰传入他耳中，有说笑的，有说教的，交织在一起，却像是独独把他排在外一样。
众人看不见他，听不见他。
但此时此刻，周佩闻定在原地，任由无数人从他身躯穿过。
“娘亲……”
他嘴里喃喃。
他怎么样都没想到，方才那个女子，竟然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娘亲！
周佩闻眼眶迅速被染红，他拖着沉重的步子，一点点朝那边挪移。
却在距离池轻轻还有一段距离时，停住了脚步。
难怪……
难怪刚才他没有听出这是娘亲的声音……
周佩闻怔怔看着他们一男一女言笑晏晏的神情，听着他们轻松自在的对话。
如今的娘亲，声音轻快，神情明媚，与他记忆中疲倦，争吵的样子截然不同。
娘亲……原本也是这样的么？
在没有遇到父皇，没有生下他之前，也是这般明媚的少女么？
可为何，他只记得那些不堪，那些争吵。
如今，他才明白，娘亲离开他们父子，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他的娘亲离开他们父子，会遇到容色更出众，更温柔细致的男人；可在皇宫被困住，却神情恹恹，像是枯萎的玫瑰，与众多妃嫔争抢一个男人。
他的心像是被人一把扯住，死死的，用力的拧，酸涩，绝望，寂然不断穿插，周佩闻突然很想嚎啕大哭。
但他知道，即便他哭的再用力，甚至昏厥，也不会有人看到他。
此后，他再也得不到娘亲的一个拥抱，再也不会有人真心实意为他贺一个生辰，再也没有一个无条件爱自己的人。
大颗大颗的泪滴落在地上，却什么痕迹都没有。
他们都错了……
无论是父皇，还是他，都以为娘亲是贵妃，需要靠他们生活。
那事实上呢？
周佩闻有些恍惚。
娘亲离开他们，遇到了更好的人，过上更好的生活，可他们离开娘亲，却将一切都搞得乱糟糟。
可为何，想通这一切竟这么晚。
周佩闻站起来，踉踉跄跄走过去，伸出小手，想要牵住池轻轻垂落下来的手掌。
他们的对话传入他的耳中，却连半个字都与他无关，与他们父子，毫无关系，仿佛只是一场梦，梦醒了，娘亲便再也记不得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