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陡然转为深绿,南中密林的瘴气在镜中化作青纱。阿月的兽皮裙上还沾着晨露,她握着赤红灵核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虎口处留着前日与白虎搏斗的爪痕,那爪痕深可见骨,是为救族中幼童所留。当那吊睛白额虎从蕨类植物中跃出时,镜面突然掠过一道血色——是阿月下意识横在胸前的长矛,矛尖却在触及虎眼的刹那转向地面,将灵核重重顿入土中。灵核迸出的火星溅在虎鼻上,那猛兽竟发出类似呜咽的低吼,前爪刨地时刨出的不是泥土,而是一圈圈金色的契约纹,那纹路与南中古老岩画上的图腾如出一辙。
"看她眉心!"地藏王菩萨的锡杖顿地,杖头明珠爆出异彩。镜中阿月的眉心正浮出虎形红纹,而老虎额头则显化出少女的剪影,两者之间有金线如蛛丝缠绕,随呼吸同步起伏。当阿月轻拍虎头时,密林深处传来群兽低吼,却非凶戾之声,倒像是在庆贺某种古老契约的达成。镜外的紫竹林中,竟有几只白鸟衔来南中特有的攀枝花,花瓣落在水镜上,化作守护契约的虚影,那虚影中隐约可见阿月与虎同行的未来景象。
画面再转至辽东郡的风雪中,公孙渊的布袍已被朔风吹得鼓胀如帆。他正用冻裂的手指擦拭灵核史阁的窗棂,窗纸上的冰花在镜光中融化,透出阁内景象:一枚刻着蝌蚪文的灵核正在紫檀木架上自转,核中飞出的光点竟组成商汤祷雨的影像,那些光影落在观览的童子眼中,映出与年龄不符的肃穆。忽然间,镜面闪过一道刀光——是多年前董卓部将焚烧典籍的余烬,却见公孙渊将一枚墨色灵核按在火焰残骸上,核纹如吸水宣纸般将残卷文字一一吸附,连灰烬里半片焦脆的竹简,都在灵核微光中化作金丝,织进核内的文脉。那金丝上的文字竟在核中自行推演,重现了当年被焚烧的《尚书》篇章。
四圣沉默时,巨镜突然震颤起来,镜面上的万千纹路开始流动,如江河归海般聚向中心。观音大士的玉簪突然离体飞起,化作一道白光刺入镜心,随即退回时已缀满露珠:"此镜非为照形,实为照心。方才三地景象,皆显众生以灵核行慈悲,而非恃力逞强。"话音未落,巨镜竟脱离云层,拖着长尾般的光轨向西飞去,所过之处,连北斗七星的光芒都为之黯淡,唯有西方天际,有一线金光正在废墟之上缓缓亮起。那金光中隐约可见菩提树的影子,正是大雷音寺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