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文明的痛苦记忆碎片,一段被虚时教团篡改又试图抹去的真实哀鸣!
她认出这里了。这是她作为“宇宙听诊器”时,意识所能抵达的终极疆域,是她倾尽一生倾听、承受、几乎被压垮的——神经树宇宙!
脚下的白玫瑰,正是这庞大神经树冠顶端唯一的花朵,也是她意识的核心锚点。
但此刻的神经树宇宙,与记忆中不同。那些搏动的根系脉络中,除了原本闪烁的、代表痛苦记忆的冰冷光点,还多了一些极其细微、却顽强闪烁的暗红色光尘。
光尘如同微小的火星,附着在神经脉络的表面,随着脉络的搏动而明灭。那是方仝锈痂崩解后,被她的根系吸收、弥散在这片意识疆域的生命余烬。
它们并未净化痛苦,而是像细小的补丁,粗糙地粘合着那些濒临断裂的神经脉络。
她(意识体)站在树冠顶端,白玫瑰在她身边静静绽放。她能“听”到下方根系星河中传来的、亿万种细碎的痛苦低语:
灭绝时的最后悲鸣,被篡改记忆的愤怒嘶吼,在痛狱副本中循环的绝望呜咽……
这些声音汇成一片永恒的、令人窒息的背景海啸,冲刷着她这最后的意识孤岛。
疲惫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席卷而来。她只想沉入这白玫瑰的光晕中,让永恒的寂静包裹这无休止的噪音。
就在这时,一声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啼哭,穿透了痛苦的海啸,直接刺入她的意识核心!
不是记忆中婴儿吮吸她脊柱晶簇汁液时的啼哭。这哭声更稚嫩,更无助,带着一种初临陌生世界的惊恐和冰冷。
钰羌的意识猛地一颤!白玫瑰的花瓣随之轻轻摇曳。
她循着哭声的源头,意识顺着一条粗壮的、搏动剧烈的神经主根须,急速向下沉坠!
根须的尽头,景象骤变。
不再是发光的神经脉络和冰冷的记忆光点。而是一片泥泞的、翻涌着粘稠气泡的沼泽。
沼泽的水是浑浊的暗金色,散发着浓郁的羊水与机油混合的、带着铁锈甜腥的气息——这是阿斯特腹腔泄漏的体液在她意识中的映射!
沼泽底部,沉淀着无数扭曲的金属碎片、断裂的神经导线、以及半凝固的忏悔铁牌残骸。
沼泽中心,一个光秃秃的婴儿悬浮在粘稠的暗金泥浆里。它没有毛发,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小小的身体蜷缩着,四肢无助地划动。
额头上,没有机械玫瑰,只有一个不断开合、深不见底的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