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黑脸队长鹰隼般的目光即将从他悬空的手移向脸孔、准备发出更严厉指令的瞬间——
林默动了。
他的动作精准、稳定,没有丝毫慌乱。悬停的手没有去碰那沓诱人却致命的钞票,而是极其自然地向上抬起,顺势指向被老周下意识捏得更紧的工作证。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坦荡,瞬间穿透了令人窒息的紧张:
“报告同志!这是我的工作证。我是南江市第二机械厂技术科的实习员,林默。” 他语速适中,吐字清晰,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属般的质感,“这位同志(他目光扫过老周)看到我工作证里夹着的这张旧邮票,觉得好看,想看看。我们只是在讨论这张邮票的图案,没有进行任何交易行为。”
切割!定性!
林默的话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在惊魂未定的老周头上,让他混乱的脑子猛地一激灵!老周瞬间捕捉到了林默话语中那根抛过来的救命稻草!对对对!只是看看!没交易!没交易!
“对对对!同志!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老周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声音带着哭腔和劫后余生的激动,语无伦次地解释,“我就是…就是看他这邮票…这牡丹花印得好看!想…想仔细瞅瞅!真的!就看看!没别的意思!我…我钱都还没拿出来呢!” 他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把那沓捏得汗湿的钞票拼命往涤卡外套的内袋里塞,动作仓惶得像是在藏匿罪证,反而更显可疑。
黑脸队长浓黑的眉毛紧紧拧在了一起。林默的突然自报家门和坦荡的态度,与他预想中“投机分子”被抓现行的惊慌失措截然不同。尤其是“南江市第二机械厂”这个名头,在这个工人老大哥地位崇高的年代,天然带着一层可信的光环。但老周那副做贼心虚、藏钱塞票的拙劣表演,又让他疑窦丛生。
“工作证?”黑脸队长的目光如刀,转向林默,“拿来。”
林默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将手中一直捏着的工作证递了过去。态度配合,动作干脆。
黑脸队长接过那深蓝色的硬皮证件,翻开封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林默那张带着书卷气的黑白照片和清晰的身份信息:南江市第二机械厂技术科实习员,林默。钢印清晰,日期有效。证件本身真实无疑。他的目光随即落在那张被塑料膜保护着的深蓝色牡丹小型张上。邮票的品相、折痕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