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我忽然发现刀柄上刻着个小巧的梅花。远处传来夜猫子的啼叫,听着像女人的惨笑。
后半夜,我被尿憋醒时,看见李三爷独自站在院当中。他面前摆着个陶罐,正把什么东西往罐里塞——那东西黑乎乎的,还在蠕动!
"三爷?"我小声唤道。
他猛地回头,嘴角竟挂着丝血迹:"娃,过来。"陶罐里装着半罐黑血,血里泡着个巴掌大的木偶,雕刻得惟妙惟肖,赫然是只山魈!木偶胸口钉着七根钢针,每根针尾都坠着颗牙齿。
"数数几根针。"
我数到六时,李三爷突然把第七根针扎进木偶眉心。几乎同时,刘寡妇家方向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嚎——是赵家小女儿的声音!但那哭声很快变成尖笑,笑声里混着清晰的、爪子挠门板的"刺啦"声。
李三爷抄起短刀冲出去,我鬼使神差地跟上。刘寡妇家院门大敞,屋里煤油灯还亮着。门槛上趴着个东西——说是婴儿,却长着张皱巴巴的猴脸!见我们来了,那东西"咯咯"笑着,四肢并用往后山窜去,速度快得惊人。
地上躺着刘寡妇,胸口五道爪痕组成梅花状。她手里紧攥着个银镯子,镯子内侧刻着"1998.3.16"——正是二十年前矿难的日子。
黎明时分,后山传来爆炸的闷响。我和大人们赶到时,只见个塌陷的矿洞口,碎石间散落着几缕黑毛。李三爷的短刀插在洞口,刀身全黑,像被火烧过。
赵叔突然发疯似的扒开碎石,拽出个锈迹斑斑的矿工帽。帽子下赫然是具蜷缩的骸骨,骨头上布满齿痕。更可怕的是,骸骨怀里抱着个小骷髅,头骨天灵盖上有个规则的圆孔——那是取食猴脑特有的伤痕。
"七个矿工...七个孩子..."李三爷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山魈最护崽..."
村长突然跪地干呕,吐出一团团黑毛。他手腕上的疤痕诡异地渗出血,在地上汇成个歪歪扭扭的"七"字。
回村路上,我发现爷爷的烟袋锅不见了。后来才听奶奶说,那烟袋锅被埋在了矿洞里,连同二十年前的血债一起。而赵家小女儿就像从未存在过,再没人提起。只有我知道,在最后一缕黑毛化为灰烬时,隐约听到了声婴儿的啼哭,从很远很远的山那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