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下禁域
极夜笼罩的罗斯冰架上,科考站的探照灯在零下七十度的寒风中抖得像片枯叶。林夏把冻成硬块的睡袋往舱壁挪了挪,指尖划过舷窗上凝结的冰花——就在五十米厚的冰层之下,某种金属在地质雷达屏幕上闪烁着幽蓝的光,像被冰封的星辰。
"第七次扫描确认,"通讯器里传来老陈嘶哑的声音,"东经162度,南纬77度,镍矿储量至少三千万吨。"
林夏裹紧冲锋衣走出舱门,冰面在脚下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三十米外,地质钻探机的钢铁骨架刺破极光,钻头在冰层上留下的圆洞正汩汩冒着白雾。她想起出发前在联合国大会堂看到的投影:那片被称作"白色沙漠"的大陆,此刻正被无数条红色勘探线分割成棋盘。
"南极条约缔约国紧急会议还有七十二小时,"老陈的保温杯在雪地里砸出个浅坑,"那些石油巨头的游说团已经包下了日内瓦湖的游艇。"他翻开防水笔记本,某页夹着的照片泛黄得厉害——那是2007年的南极点,他们的导师站在阿蒙森-斯科特站的金属球下,身后的冰盖还没出现如今这些蛛网般的裂纹。
钻探机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林夏扑过去时,显示屏上的曲线正疯狂跳动,像某种生物的心电图。"钻头卡住了,"操作手小张的脸在应急灯下泛着青,"下面不是基岩,是...某种有机物。"
凌晨三点,保温舱的恒温箱里躺着块巴掌大的冰芯。在显微镜下,那些被冻在冰晶里的丝线状生物正缓缓舒展,它们的细胞膜在紫外线下呈现出奇异的彩虹色。"是未知的放线菌,"林夏调大焦距,"南极冰盖形成时就存在了,算下来...已经休眠两百万年。"
老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在雪地上晕开小红花。"还记得导师的话吗?"他从怀里掏出个锈迹斑斑的罐头盒,里面装着2010年从南极冰盖下取出的第一份甲烷气泡样本,"他说这片冰盖是地球的青春痘,挤破了会流脓。"
卫星电话在这时尖叫起来。屏幕上弹出的新闻推送带着鲜红的感叹号:某跨国矿业集团宣布在罗斯海建立永久开采基地,首批破冰船已穿越德雷克海峡。林夏盯着照片里那艘巨轮的船头——喷涂的企业标志像只狰狞的独眼,正刺破灰色的海冰。
"他们绕过了南极条约的环保条款,"老陈把抗冻蛋白检测报告拍在桌上,纸页边缘立刻结了层白霜,"用'科学研究'的名义申请了开采权。那些政客们,把三千万吨镍矿的开采权,当成了交换选票的筹码。"
冰层下传来沉闷的震动。林夏冲到观测站,只见雷达屏幕上出现了十几个移动的红点,正朝着他们的钻探点聚拢。"是破冰船的声呐,"小张的声音发颤,"他们在定位矿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