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土新生:杜志远团队与和平洲的十年攻坚
第一章 尘埃里的星芒
2015年的深秋,和平洲的风带着盐碱地特有的苦涩。杜志远站在坍塌的老水塔上,脚下是龟裂的土地,远处工厂的烟囱冒着黑烟,废水像墨汁一样渗入河床。省发改委的任命文件还揣在口袋里,这个刚满四十岁的工程师,望着眼前被称为“南方锈带”的工业区,第一次感到肩上的重量不是图纸上的钢筋水泥,而是十万居民眼神里沉淀的疲惫。
“杜工,您看这土壤检测报告,重金属超标三倍,地下水酚类物质含量……”年轻的助理小陈声音发颤,手里的文件被风刮得哗啦作响。旁边的老书记蹲在地上,抓起一把土搓了搓:“祖辈靠水吃水,现在连井都打不出甜水了。去年招商引资来的电子厂,光治污设备就投了两千万,还是赔本走了。”
团队入驻的第一周,会议室的白板就被问题填满:产业结构单一、环境污染严重、青壮年流失率达62%、财政赤字像个无底洞。最棘手的是城东那块占地三千亩的废弃矿区,塌方隐患像悬在居民区头顶的利剑,而地下埋藏的稀土矿脉,曾让无数投机者红着眼圈递来“合作方案”。
“我们要的不是短期效益,是让这块地活过来。”杜志远用红笔在地图上圈出矿区,“但活过来不是挖地三尺,是让根扎下去。”他连夜翻出大学时的生态修复笔记,泛黄的纸页上还留着导师批注的“因地制宜”四个字。第二天清晨,他带着地质专家钻进废弃矿洞,安全帽的光束刺破黑暗,照亮岩壁上渗出的蓝色矿水——那是工业文明留下的伤疤。
第一个月,团队跑遍了和平洲的每一个角落。在纺织厂下岗女工的早餐摊前,在老码头废弃的起重机下,在职业中学空荡荡的实训车间里,他们收集到的不只是数据,还有“想让孩子回家工作”的朴素愿望。当杜志远把厚厚一叠调研笔记摊在区政府会议桌上时,一位退休老领导指着其中一页:“小杜啊,你写‘生态资本’,可咱们这儿连买树苗的钱都要掰成两半花。”
资金缺口像横亘在眼前的大河。杜志远带着团队成员跑了七家银行,磨破了三双皮鞋。在第十次敲开省绿色金融办公室的门时,他掏出的不是商业计划书,而是一叠居民按着手印的请愿书,和一张矿区地下水污染的对比图。“我们算过,生态修复后的土地增值收益,能覆盖治理成本的1.8倍。”他的声音因熬夜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但首先得让资本看到,绿水青山不是口号,是能生长的资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