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亥时,庄子上落针可闻,静得可怕。
蒋嬷嬷和冬意来到西厢,蒋嬷嬷回话:“姑娘,常先生的蒙汗药果然厉害,老奴和冬意分头给庄上所有人都送了糖水,刚又去巡看一圈,确定全都放到了。”
冬意晃了晃钥匙,回话道:“日间奴婢在庄头处都打听好了,崔姨娘送到庄子上就被关进柴房,不准她出入。”
“庄子上的人也怕她肺痨传染,在柴房门口下方开了一个能递吃食的小门,只保证她一日三餐就行。”
冬意顿了顿,接着说:“府上应该没人请大夫前来诊治,庄头说外人甚少来这里,如果有大夫上门,他肯定知晓。”
“不过庄头也奇怪,崔姨娘刚送来是时有咳嗽,半月前再没听到。还说这崔姨娘在柴房里大喊说她病愈,要回府,庄头不信,也没请大夫,就拖到现在。这钥匙是奴婢把庄头放到后,在他腰间取下来的,一会儿事成,奴婢再给挂回去。”
南风问:“二姐姐那边如何。”
蒋嬷嬷:“都放了药,老奴也摸进去看了,睡得香甜。”
南风:“好,咱们这就去会会崔氏吧。”
蒋嬷嬷迟疑道:“三姑娘,让老奴一人去吧,您病愈没多久,又染病如何是好?”
南风拍拍她的手,决然道:“我必须亲自去,冬意也说了,那崔氏想必是没有染上恶疾。不过我们自己也防着点,我们熏上艾,裹住口鼻,一会儿你们灌药的时候也要用布把手裹住。”
她今生手上第一条人命,何来理由不去送送她?
冬意提着灯笼,蒋嬷嬷拿着楠木盒子,主仆三人来到柴房。冬意打开门,三人进去。
冬意将灯笼插在一侧,虽不是灯火通明,也是能看清的。柴房就是柴房,连张床都没有。崔氏靠墙,用稻草铺成床的模样,身上盖着一床半旧棉被。
南风时隔一个多月再见崔氏,心中五味杂陈。本来还是貌美徐娘,现今看着就是普通老妇,不似从前。面上毫无光泽,皱纹密布,糟乱的头发也是白发丛生。
南风正在感慨时,许是被突来的光线刺激,崔氏缓缓睁开眼睛。崔氏茫然的看着这三个裹住口鼻的不速之客,还没恢复清明。
南风讽刺开口:“崔氏,这么久不见,可还好。”
崔氏听到久违的声音,浑身一震。她万万没想到来人竟是南风。
崔氏强装镇定,坐起掀开被子,抚了抚糟乱的头发,拉扯了一下衣裳,仿佛还在伯府中妾侍模样。
“三姑娘,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崔氏没有站起来。
“这话好没道理,我就是来送送你,权当我们相识一场。”南风挑明。
崔氏有些紧张,也没太放心上,不过一个十四岁的姑娘,能把她怎样?杀了她吗?
她关在这里也怕过,秦氏会不会来料理她,关上一段时日才想明白,秦氏不会来的。她向来要贤惠名声,不然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伯爷抬妾。
她现在连咳嗽都没了,她在等,等乔南帆来看她,然后再找机会带她回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