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的嘶吼撕裂了清晨的宁静,顾宥泽驾驶的黑色SUV如同一道离弦的箭,在尚未完全苏醒的城市道路上疾驰。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冰冷的流光。车内,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兰乔曦紧紧攥着安全带,指节用力到泛白。顾宥泽刚才塞给她的那半杯温热咖啡牛奶,此刻在胃里翻滚,非但没有带来暖意,反而像一块沉甸甸的冰,压得她阵阵发冷。她闭上眼,试图驱散脑海中疯狂交织的画面——第一世废墟上,任安宰胸前喷涌的鲜血;豆豆电话里那撕心裂肺的哭喊:“任安宰对着皇甫谦一掌拍下!”;还有那夜苏萌周身那污秽蠕动的暗红光芒与碎裂的金光……
恨意、担忧、恐惧、以及一种被宿命巨轮反复碾压的无力感,在她胸腔里激烈地冲撞、撕扯。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那枚桃核坠子贴在心口处,随着心跳传来的、冰冷的搏动感。
“别怕。”顾宥泽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他专注地看着前方,侧脸线条紧绷,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唯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亮得惊人,像燃烧着某种透支生命的火焰。“豆豆说皇甫哥被拍之前已经醒了,生命体征平稳。任安宰……他做事从来都有目的,虽然混蛋,但绝不是疯子。那一掌……未必是坏事。”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强自镇定的力量,试图安抚她,也像是在说服自己。兰乔曦猛地睁开眼,看向他。少年额角渗着细密的冷汗,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骨节同样捏得发白,显然昨夜对抗碎片、净化污秽、后又强行支撑着将她带回家并守护至今的消耗,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沉重得多。他在硬撑,用最后的力量为她撑起一片不至于立刻坍塌的天空。
一股尖锐的心疼瞬间刺穿了兰乔曦混乱的思绪。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只是伸出冰冷颤抖的手,轻轻覆在了他紧握方向盘的手背上。
顾宥泽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随即,他反手紧紧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指。掌心滚烫的温度,带着一种无声的承诺和力量,透过皮肤传递过来。他没有看她,只是将油门踩得更深。
车子一个急刹,稳稳停在医院急诊楼门口。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着一种无形的紧张焦灼感扑面而来,瞬间将两人拉入现实的旋涡。
他们几乎是冲进大楼的。急诊大厅人声嘈杂,但那股不同寻常的、如同风暴中心的凝重气氛,却清晰地指向同一个方向——重症监护区(ICU)。
远远地,就看到豆豆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蜷缩在ICU大门外走廊的冰冷长椅上,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肩膀还在微微发抖。他旁边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神情冷峻、目光锐利如鹰隼的男人,显然是任安宰的人。气氛剑拔弩张,豆豆的恐惧很大程度上源于这两个如同门神般、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保镖。
“豆豆!”兰乔曦疾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