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正午的烈日将沙漠炙烤得扭曲变形,崩塌的崖壁处升腾起滚滚烟尘,在蔚蓝天空下形成一道高达百米的黄色幕墙。那座完全显露出来的倒悬人骨寺庙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主体结构由七千四百根经过特殊处理的胫骨搭建而成,每根骨头表面都用金漆描绘着反向书写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关节处缠绕的金线上串着九百九十九颗高僧舍利。寺庙飞檐上悬挂的七十二面人皮鼓无风自动,鼓面随着震动频率不断变换着面容,从慈眉善目的老僧到青面獠牙的恶鬼只需0.33秒,精确得如同某种古老的计时装置。
"《地藏十轮经》第三卷第七品记载的'骨血禅寺'..."钟馗的朴刀在玄铁刀鞘中剧烈震颤,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刀柄上缠绕的猩红绸缎无风自动,绸缎上用金线绣着的"敕令"二字正在渗出粘稠的黑血,"需要以七千四百具修行者的遗骨为基,九百九十九颗得道高僧的舍利为引..."他的虬髯根根倒竖如同钢针,官服下摆被无形的力量掀起,露出腰间挂着的一串七把金色钥匙——那些钥匙的形状如同弯曲的獠牙,表面布满细密的血槽。
陈默的龙翼在空中划出焦灼的轨迹,翼膜上原本金色的血管纹路全部变成了暗红色,像是被注入了某种污染物。他尝试从不同角度接近寺庙,却在距离百米处突然撞上一堵透明的力场墙,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回来,在沙地上犁出一道长达二十米的沟壑:"该死的空间扭曲!"他检查着右爪上剥落的鳞片,那些脱离身体的鳞片在沙地上扭动着变成漆黑的甲虫,长着人脸的口器发出婴儿般的啼哭。
张教授的头盔灯照出一束摇晃的圆锥形光柱,光线中漂浮的骨灰颗粒如同活物般规律运动,组成无数个逆时针旋转的微型卍字符。他的专业登山靴踩在由三千根肋骨铺就的地面上,每走一步都会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那些肋骨表面布满了细密的齿痕,齿痕排列成梵文字母"唵"的形状。四周墙壁上镶嵌着的八百个骷髅头突然同时转向,眼窝中跳动的幽绿鬼火组成一幅流动的星图——正是唐天宝七年的长安城夜空。
"教...教授..."年轻助手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的防护面罩内侧结了一层诡异的冰霜,冰晶形成了一张狞笑的人脸,"那些鼓...鼓面在..."
张教授转身时,看到最中央的七面人皮鼓正在渗出粘稠的黑血。那些血液违背重力沿着鼓身向上流动,在鼓面边缘凝结成血珠后滴落,落地后竟像水银般自动汇聚,组成一幅精确到街道级别的敦煌地图。他们站立的位置对应着地图上那个用指甲深深划出的五角星标记,标记中心刻着的日期"1937.12.13"正在渗出鲜血。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地图边缘还标注着几行小字:"生门:南京琅琊路小学地下室;死门:莫高窟第465窟;祭品:四万万生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