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残叟对【八角玄光盘】能挡他一击,脸上那万年不变的枯槁纹路似乎牵动了一下,仅此而已。
他瞥向谷口方向,对那奔腾而来的北凉铁骑,以及为首的霍去病,甚至懒得多给一个眼神。
“蝼蚁撼树,不自量力。”
他轻飘飘一句,仿佛陈述着某种亘古不变的真理。
那根先前点出毁灭光束的枯槁手指,再次微微下压。
指尖凝聚的灰黑色光束,本已是恐怖绝伦,此刻竟骤然暴涨了数倍威能,其上缠绕的毁灭气息几乎凝为实质,连空间都因此而扭曲。
【八角玄光盘】悬于徐无道头顶,散发的清光本已黯淡,此刻更是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咔嚓——咔嚓——】
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般在盘身蔓延开来,光幕剧烈摇晃,眼看就要彻底崩碎。
徐凤年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北凉援军已至,却似乎改变不了任何结局。
杨国忠早已吓得瘫软在地,裤裆一片湿热,口中无意识地念叨着:“完了……全完了……”
白起与阿一对视一眼。
无需言语,他们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绝,同样的死志。
不拼,主公必死!
拼,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哪怕是为主公争取到逃离的刹那!
“吼啊——!”
白起仰天怒啸,声震四野。
他全身的煞气不再是向外勃发,而是以一种诡异的方式逆行倒灌回体内。
【嗤嗤嗤——】
他本就狰狞的体表,此刻竟浮现出无数道扭曲的血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
那是他压箱底的搏命秘法,强行燃烧自身那“伪亡灵”的本源之力。
代价是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但他不在乎!
阿一则截然不同。
他整个人在这一瞬间,仿佛与手中的剑彻底融为一体。
剑心澄澈,不染尘埃。
所有的精、气、神,乃至生命本源,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悉数灌注于剑锋之上。
他的人,就是剑。他的剑,就是他的一切。
剑意冲霄,纯粹到了极致,也锋锐到了极致。
“杀!”
白起血纹遍体,状若疯魔,手中【杀神剑】卷起滔天血煞,化作一道血色洪流,直扑天残叟。
“斩!”
阿一整个人化为一道流光,剑光璀璨夺目,却又内敛到极致,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剑尖那一点寒星之上,后发先至,与白起的血煞洪流交织在一起。
一红一黑,一道狂暴一道纯粹,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此刻却因着同样的死志,完美地融合,化为一道红黑相间的毁灭洪流,不求伤敌,只求能撼动或迟滞天残叟那毁天灭地的一指。
这搏命一击,其威势之盛,竟让葬龙谷上空那凝滞的元气都为之翻涌。
天残叟那双浑浊的老眼之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极淡的玩味。
“哦?倒有几分意思。”
他似乎对白起那种“半生半死”的本源燃烧状态,以及阿一那股纯粹到极致的剑道意志,略微产生了一丁点兴趣。
就像巨象低头看了一眼脚下奋力挣扎的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