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气氛已然烘托至此,徐无道也不再紧逼。
他从行囊中取出剩下的肉干,用树枝串了,凑到火边烤热,又将一个水囊递了过去,动作自然而坦荡:“雨夜湿寒,两位奔波辛苦,吃些热食暖暖身子吧。我与护卫也是赶路之人,在此叨扰一宿,待天色放亮便会启程,不会多作停留。”
那老仆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徐无道,又看了看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肉干,终究是腹中的饥饿感占了上风。
他没有立刻去接,而是先望向姜泥。
姜泥依旧抿着唇,眸光闪烁不定。
徐无道也不催促,只是将烤得微焦的肉干递到少女面前,语气温和:“小姑娘,吃点吧。人是铁,饭是钢。”
或许是那句“公孙太傅”,或许是那本只存在于传闻中的《西垒壁阵图》,又或许是眼前这年轻人身上那份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看似不设防的善意,让姜泥心中的壁垒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松动。
她犹豫片刻,终是伸出微颤的小手,接过了那块尚有余温的肉干,低声道了句:“……多谢。”
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地传入了徐无道耳中。
老仆见状,这才接过徐无道递来的另一块肉干和水分,同样道了声谢。
破庙内的气氛,因这食物的分享,悄然缓和了些许。
在简短的进食过程中,徐无道偶尔会看似不经意地提及一两句关于西楚的风土人情,譬如楚地女子善织锦,楚宫的梅花酒名动天下,或是某位西楚诗人的某句感怀故国的诗句。
他言语间并无半分对亡国的幸灾乐祸,反而带着一丝对文化凋零的惋惜与对故土难离的理解。
这些话语,如春雨般,点点滴滴渗入姜泥的心田。
她自幼熟读诗书,对故国文化怀有深厚的感情。
徐无道所言,皆非虚妄,甚至某些细节,比她这个亡国公主所知的还要真切几分。
这让她对眼前这个陌生人的观感,愈发复杂起来。
而那老仆,虽不言语,但看向徐无道的眼神,已从最初的全然警惕,多了几分审视与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