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淌进来,暖融融地铺满整个沙发。我陷在软垫里,两条腿毫无形象地交叠着搭在沙发扶手上,脚趾偶尔无意识地蜷缩一下。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滑动,快手的短视频一个接一个地跳出来,背景音是各种喧闹的音乐和夸张的笑声。空气里飘着若有似无的薰衣草香,那是格瑞衣服上惯有的味道,此刻混合着晒饱了阳光的棉布气息,熏得人昏昏欲睡。
屏幕突然定格在一个画面。没有花哨的转场,没有吵闹的配乐,只有一行白色的字,清晰地浮在深蓝色的背景上,像沉静的夜空里忽然亮起的星辰:
“我叫你小狗的时候,并不是要把你当做低贱的人玩弄。而是从这一刻起,你可以开始依赖我,并拥有我全部的爱。”
指尖顿住了。那几行字带着一种奇异的、直击心底的力量,像一颗小小的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漾开细微却清晰的涟漪。心口某个地方,被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视线不由自主地从亮着的屏幕移开,越过沙发靠背,落向客厅那张原木色的书桌。格瑞就坐在那里。下午的阳光穿过干净的玻璃窗,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圈朦胧的金边,连带着他垂落的银发都像镀上了一层流动的碎金。他微微低着头,侧脸线条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而专注,鼻梁挺直,薄唇轻抿,长而密的银色睫毛低垂着,几乎要触碰到他握笔的指节。
他面前的草稿纸上,密密麻麻铺满了复杂的数学公式和几何图形,是我下午被卡住死活解不开的那道立体几何题。此刻,他手中的笔尖正流畅地在纸上游走,发出沙沙的轻响,偶尔停顿,笔杆末端会无意识地点一点太阳穴,留下一个极淡的墨点——那是他思考时的小习惯。阳光落在他摊开的左手掌心,那上面还有几道浅浅的、尚未完全褪去的旧疤痕,是穿梭时空留下的印记,此刻却安静地躺在他握笔的指节旁,被暖光柔化,显出几分奇异的温顺。
一种难以言喻的柔软情绪,像温热的泉水,瞬间从心底汩汩地冒上来,带着微醺般的甜意和一点点莫名的酸涩。我的阿瑞,我的战神,此刻正为了我一道小小的数学题,敛去了所有的锋芒与疏离,像个最普通的学生一样,坐在我的书桌前,耐心地梳理着那些枯燥的线条和数字。
“噗嗤……”一声轻笑不受控制地从我唇边溢出。
格瑞握笔的手顿住了。那沙沙的书写声戛然而止。他抬起头,银色的发丝随着这个动作从肩头滑落几缕,那双总是沉淀着星海和宇宙风暴的紫罗兰色眼眸,此刻清晰地映出我的身影,带着一丝被打扰后的询问,更多的却是专注未褪的温和。
“笑什么?”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像拂过琴弦的夜风,轻易就搅动了满室慵懒的空气。
我的脚还搭在扶手上,这会儿恶作剧似的轻轻踢了踢他近在咫尺的膝盖。他穿着柔软的灰色家居裤,布料下紧实有力的肌肉触感清晰地反馈到我的脚趾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