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的日子在玫瑰的馥郁与永恒的倦怠中流淌。格瑞依旧穿着那身刺目的素白麻袍,依旧是那个沉默、谦卑、如同背景板般存在的“神仆”。他擦拭星晷仪,修剪花枝,将盛着顶级巧克力的银盘无声放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每一次动作都精准得如同设定好的傀儡,每一次低头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然而,那层精心维持的平静外壳下,暗流已汹涌到濒临决堤。
每一次靠近我周身那纯净的气息,都如同在滚烫的烙铁上行走。
每一次听到我毫无防备地唤他“格瑞”(而非“神仆”),那声音都像淬毒的针,刺入他伪装的心脏。
每一次看到我蜷在躺椅上,慵懒地翻着《时之旅》,或者对念安露出全然依赖的笑容……嫉妒与毁灭的毒火就疯狂啃噬着他的理智。
他灵魂深处那幅染血的亵渎蓝图,正被一遍遍加深、描红。每一次压抑的呼吸,都在为最终的爆发积蓄力量。
这天午后,阳光透过巨大的玫瑰琉璃窗,在神殿光洁的白玉地板上投下斑斓的光影。我赤足蜷在窗边一张铺着柔软雪貂皮的软榻上,怀里抱着墨玉,指尖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颈间的圣光织愈白玉铃铛,发出细微清越的“叮咚”声。念安静立在几步之外,指尖流淌着银色的梦丝,梳理着无形的信仰脉络。
格瑞正跪在不远处,用一块极其柔软的鹿皮,一丝不苟地擦拭着一根雕刻着时间漩涡纹路的廊柱底座。他低垂着头,银白的发丝束在脑后,露出冷硬的后颈线条。姿态卑微,动作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仿佛那不是冰冷的石头,而是他即将亵渎的神座基石。
“念念~” 我懒洋洋地开口,打破了午后的宁静。目光并未从指尖的铃铛上移开,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撒娇的意味,“今天那颗月光可可松露,好像没有昨天的甜诶?”
念安银白的瞳孔转向我,指尖的梦丝微微一顿:“那颗产自艾露恩星环的潮汐月影森林,受上个星月周期潮汐力减弱影响,可可脂的醇厚度略有下降。明日换新批次。” 她的解释如同陈述客观规律,带着神只特有的精准与漠然。
“哦……” 我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视线终于从铃铛上移开,带着点好奇,落向了那个正跪在廊柱旁、如同石雕般的身影。
“格瑞。” 我叫他,声音清脆,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指使。
格瑞擦拭的动作瞬间凝固!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宽大袖袍下紧握着鹿皮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发出细微的咯咯声。他极其缓慢地抬起头,目光却不敢直视我,只落在我垂落在软榻边缘的、莹白如玉的赤足上。那目光如同实质的火焰,几乎要将那点莹白灼穿!
“吾主。” 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如同死水,压抑着滔天的暗涌。
“你说,” 我歪了歪头,黑色的长发滑落肩头,眼神里是纯粹的、不掺一丝杂质的求知欲,仿佛在讨论一个深奥的哲学命题,“凡人的食物,是不是都会像这样……味道变来变去的?” 我指了指旁边小几上那颗被咬了一小口的月光可可松露,“不像念念给我的,每次都一样好吃。”
“……”
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