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橘色的光晕重新变得均匀而柔和,再次温柔地笼罩着她。她蹙起的眉头缓缓舒展,扭动的身体安静下来,呼吸重新变得绵长安稳,仿佛刚才的小小插曲从未发生。
指尖收回,悬停在冰冷的合金窗框边。动作完成得精准、无声,如同处理掉一个微不足道的威胁。但胸腔深处,那股因她被惊扰而瞬间绷紧的弦,也随之悄然松弛。
目光再次落回她的睡颜。暖光勾勒着她柔和的轮廓,睡梦中无意识流露出的依赖姿态,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眼前。
**脆弱。**
另一个冰冷的词汇,如同淬火的冰刃,无声地刻在意识深处。这份毫无防备的信任和依赖,像一把双刃剑,一面带来那微弱的慰藉,另一面却带着足以致命的锋利。
她不知道,在她沉睡的枕畔,站着怎样一柄饮血的凶刃。不知道这片刻的安宁,是用多少冰冷的警惕和无声的厮杀换来的。不知道有多少窥探的目光和潜在的威胁,被烈斩和我周身那拒人千里的低气压,死死挡在了这扇门外。
这份依赖,如同悬在深渊之上的蛛丝,美丽却易碎。而我,是守护这蛛丝的人,亦是……随时可能因自身沉重而将其扯断的隐患。
心底深处,那片被强行冰封的、名为“祁奥阳”的熔岩海,在无声地翻涌。滚烫的、想要靠近的冲动,与冰冷的、必须远离的自厌和恐惧,在灵魂深处反复拉锯、撕扯。
靠近?用这双沾满血腥的手去触碰那份纯净?用我这注定行走于刀锋的命运去玷污她的安宁?不,那只会是更深重的罪孽。
远离?斩断这强行连接的羁绊?看着她再次陷入未知的危险?看着她那双黑色的眼眸因我的离去而黯淡?……做不到。烈斩在精神链接中发出低沉的嗡鸣,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抗拒。
最终,所有的挣扎和暗涌,都只化作了无声的行动。
我极其缓慢地、近乎无声地退回到房间的阴影里。目光依旧锁定在她身上,如同最沉默的哨兵。指尖无意识地拂过烈斩冰冷的剑鞘,感受着那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沉重与锋锐。
只有这样。保持距离。站在阴影里。用这柄剑,用这身低气压,为她隔绝外界的风雨。让她能在阳光下沉睡,在暖光里安眠。让她……远离我。
这就是我能给予的,最深沉也最无力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