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松弛,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如同被抽空般的脱力感。撑在急救台边缘的手臂微微发麻,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僵硬。紫色的瞳孔死死盯着她沉睡的脸,仿佛在确认这不是又一个幻觉。
诅咒……停止了?是因为那个……掠夺般的吻?
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沉重的、如同巨山压顶般的责任,瞬间取代了恐慌。
我缓缓直起身,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指腹无意识地擦过自己的下唇,那里还残留着粘腻的血腥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她的、微弱的气息。目光落在她唇边那抹刺目的血痕上。
鬼使神差地,我伸出那只刚刚还死死扣着她下颌、几乎要捏碎骨头的手。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圣光织愈的纯净白光——那是刚才净化诅咒时,随着光点洪流一同涌入我体内的、属于她的元力残留。尽管微弱,却带着她独有的温和与坚韧。
莹白的光丝如同最轻柔的羽毛,小心翼翼地拂过她唇角的血痕。微光所过之处,粘稠的血迹如同被擦拭的尘埃,无声无息地消散,露出底下苍白却干净的皮肤。
做完这一切,指尖停留在距离她脸颊不到一寸的空气中,微微颤抖。那触感太过脆弱,仿佛稍一用力就会破碎。最终,只是极其克制地、隔着空气,极其轻微地拂过她汗湿的额角,将几缕黏在那里的黑色发丝轻轻拨开。
动作轻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琉璃。
***
医疗区的单人观察室,光线被调成了最柔和的暖橘色。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和能量稳定剂的气味,以及……一丝极其极其微弱、却挥之不去的、属于她的、如同初雪般清冽的甜香——那是诅咒被净化后,圣光织愈本源力量散发的纯净气息。
祁奥阳安静地躺在医疗舱内,透明的能量罩隔绝了外部可能的干扰。她身上连接着几根细小的生命体征监测线,屏幕上跳动着平稳的绿色波形。黑发柔顺地铺散在洁白的枕头上,长睫在眼睑下投下小片阴影,睡颜安宁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只有唇色依旧带着失血的苍白,无声地诉说着刚刚经历的劫难。
我坐在医疗舱旁边的金属椅上。烈斩并未召唤出来,只是以剑鞘的形态,冰冷地斜倚在身侧的墙边,如同沉默的守卫。
没有处理伤口(之前抱着她疾奔时被破碎的管道边缘划破的手臂),没有休息,甚至没有挪动位置。只是这样坐着,背脊挺直如同标枪,目光落在医疗舱内那张沉睡的脸上。
时间在柔和的暖光和仪器低沉的嗡鸣中缓缓流淌。
脑海里,那些画面如同失控的走马灯,反复上演。
寒冰湖畔,她捧着那朵冻僵的野玫瑰,专注得仿佛那是整个世界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