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弟……你，你方才说什么？”
丁泰脸皮绷紧，老眼瞪得浑圆，下意识反问。
“有什么不妥吗？”叶枫偏过头，语气平淡。
“不妥？何止是不妥！而是……而是……”
他结巴了半天，胸膛剧烈起伏，额头满是冷汗。
诚然，少年展现出的实力，碾杀阴神真人如探囊取物，堪称惊世骇俗。
但那是广佛教！
是压在整个大乾王朝头上数百年，喘不过气的阴影！
丁泰浑浊眼中，闪过深深恐惧。
这种恐惧，早已深入骨髓。
即便此次完胜对方，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彻底驱散。
广佛教统治大月上千年，将整个国家打造成一架战争机器。
全民皆兵，民风凶悍异常，如同饿狼般窥伺四方。
更别提那位摩诃尊者。
很多时候，仅仅是那位一道法旨，便足以让整个天武阁上下人心惶惶。
可以说，摩诃尊者。
这四个字，在丁泰以及许多天武阁老一辈的心中，早已不仅仅是一个名字，一个称号。
那是一个活生生的梦魇！
丁泰张了张嘴，想要劝阻。
想要将这其中利害关系，将广佛教可怕之处，一五一十告诉少年。
然而，当他看到少年深邃黑眸，所有话语都哽在了喉咙里。
良久，少年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魔力，直达丁泰心底。
“师兄，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叶枫目光扫过远方，那里，是大月的方向。
声音斩钉截铁，带着毋庸置疑的坚决。
“师兄，时代变了。天武阁，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二流势力。”
“如今，唯一值得我们恐惧的，便是恐惧本身。”
“恐惧本身……”
丁泰喃喃自语，咀嚼着这几个字。
一股莫名热流，从心底深处涌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看着眼前少年，明明还是那副年轻面容。
在这一刻，丁泰仿佛看到，少年身上，正散发着光芒。
嘀嗒。
一滴泪水，从丁泰眼角滑落。
不知何时，这位天武阁老祖，已是老泪纵横。
不是懦弱，而是被压抑了太久，被恐惧折磨了太久。
他曾经也热血过，也曾不顾一切与广佛教厮杀过。
但一次次失败，一次次同伴逝去，渐渐磨平了棱角，消磨了锐气。
那股恐惧，在少年目光下，竟如冰雪般悄然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