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大人既已开口,此事便就此敲定。
林彦秋将辅佐张思,桐城府的文案房会调派高德、秦守正二人协助工作。这一安排由桐城县丞一手操办,将桐城工部司匠司与知县范友祺彻底撇在一边。
林彦秋自无异议,当场表示愿听从差遣。稍作辞别后,他便前往张思的官署报到。张思见林彦秋进门,谨慎地合上门扉,面露歉意:“墨卿,此次让你受累了。”
林彦秋淡然一笑,摆手道:“不过是些小事,关键是要把事情办妥。”
张思沉吟道:“贾氏染坊位于下洋乡。此次外地同僚前来调查,为防不测,是否可请刑房也派些人手随行?”
林彦秋点头应允:“此议甚妥。张大人,烦请您开一份介绍信予我,我去寻祝、李二位大人签字,再往刑房一行。”
张思思索片刻,回道:“也好。我先带着吴城同僚去熟悉下情况,你这边动作快些。吴城同僚方才传话,说已起身,正在用早饭。”
林彦秋拿着介绍信,先后请祝文与李文杰批阅后,径直奔向桐城府的刑房。见到主持事务的陈嘉尚,亮出介绍信,陈嘉尚即刻安排了五名精干的捕快随行。
一行人朝着贾氏染坊的地区疾驰而去。临近下洋乡,远远便见官道上围了很多人。林彦秋心下一沉,暗道:“坏了,出事了。”
马车辚辚碾过青石板路,林彦秋甩动马鞭勒缰停在贾记染坊前。他身着玄色直裰,腰悬鱼袋,三叉戟般的胡须在风中微微飘动。随行的刑科皂隶们皆是皂衣皂帽,领头的张校尉四十许人,国字脸膛,颔下青须寸许,双眸精光四射。
“张校尉,”林彦秋翻身下马,“前面必有变故。速遣人快马加急往府衙报信,再鸣金开道,务必护送吴城工部司匠司同僚一行周全。”
张校尉颔首领命,不及客套已遣人翻身上鞍。
“墨卿兄,你且暂留此处,容我等先去瞧瞧。”
林彦秋摆手道:“既已遣人传报府台,我等亦当同进退。多一人份量,或可保吴城工部司匠司同僚周全。”
张校尉目光微闪,颔首道:“诺。”
便引林彦秋跨上从骑,众人纵马疾驰而去。
清越的锣声响彻长街,惊得市井百姓纷纷避让。当先两骑撞开人群,只见数十个持锄执锸的染坊工人正围堵着马车。几个壮汉正死死顶住车门,与护送的官差揪扯成一团。
林彦秋提着铜锣挤到张校尉身侧,从腰间摘下哔嘟筒高声道:“诸位父老!现有五十四位染疫病患卧于府中病坊。诸位可知此疫乃何来头?正是染坊排污所致!今工部大人前来彻查,若阻拦公干,便是阻挠朝廷查明真相!”
他嗓音清亮如金石相击,直透人群。
人群骚动间,忽有老者颤颤巍巍挤出,指着染坊高墙道:“林大人有所不知,染坊东家许诺给银子让咱拦着,不然俺们这工钱就没了...”
话音未落,林彦秋已将哔嘟筒递与张校尉,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高高扬起:“此乃本官俸禄,今日暂借诸位。若朝廷查明染坊有罪,本官再为诸位请命讨还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