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的震动比之前更剧烈了。
陈墨的指节在石碑上泛出青白，能清晰感觉到石纹在掌心震颤，像有活物在皮下窜动。
展柜里的青铜编钟突然齐鸣，嗡——嗡——那声音像极了他幼年时父亲书房里那枚古钱的震颤，当时父亲摸着他的头说："小墨，有些声音，是时间在说话。"
"陈墨！"苏檀的声音带着破空的急响。
他转头时，看见她正半跪在展柜前，羊皮书残页被震得哗啦翻卷，她用膝盖压住边角，发梢沾着从天花板落下来的墙灰。"旧誓连接着灵界九处封印！"她的指尖在泛黄纸页上快速滑动，"你刚才切断的银线是'记忆锁'，现在旧誓结构崩解，封印在跟着松动！"
话音未落，李长生的镇魂钉穿透地面的闷响传来。
陈墨余光瞥见老阴阳客单膝跪地，两枚朱漆木钉已没入青石板三寸，钉尾的符纸被震得猎猎作响。
李长生额角挂着汗，抬头时眼神像淬了钢："空间在扭曲，我最多撑三分钟。"他的指腹在第三枚镇魂钉上摩挲，那是最后一枚，"你得选——要么彻底断了这破誓，让灵界封印全崩；要么......"
"要么我接过来。"陈墨喉结滚动。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股新觉醒的力量在窜动，像被点燃的线香，明明灭灭却带着灼人的温度。
血脉里父亲留下的碎片在翻涌，有个模糊的画面闪过：二十年前暴雨夜，父亲背着他跑过青石板巷，后背被什么东西抓出血痕，却始终没回头，只说："小墨，以后要是遇到这种事，别学爹硬扛。"
可现在，他没得选。
苏檀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手凉得惊人，指甲几乎掐进他腕骨："我刚才翻到《司命殿秘录》残页——重塑契约需要守誓者的血。"她另一只手从袖中摸出匕首，刃身刻着细小的云雷纹，"用你的血覆盖旧誓铭文，或许能......"
"代价呢？"陈墨盯着她眼底的血丝。
他记得三个月前在敦煌，苏檀为修复《飞天图》被画灵缠住，也是这样的眼神，冷静得像块冰，底下却烧着团火。
"未知。"苏檀把匕首塞进他掌心，刀柄还带着她体温的余温，"但总比看着整个城市被灵潮淹没好。"
陈墨低头看刀。
刀刃映出他眉心淡金色的纹路，那是血脉觉醒的印记。
他想起方才石碑背面多出来的六瓣花划痕，母亲的银簪，父亲的手书，突然笑了。
或许有些东西，从来就不是"背负"，而是"承接"。
他握紧匕首，在掌心划出一道血口。
刺痛感涌上来时，他想起系统三级奖励里《司命殿志》的话："守誓者之血，承因果，定生死。"血珠顺着指缝滴落，他按在石碑新浮现的守誓纹章上。
温热的血渗进石纹，像活了一般沿着龙形纹路攀爬。
"我不愿重复你的命运。"他对着石碑低语，声音被震动的轰鸣盖过，却清晰地撞在自己心口，"但我愿意承担自己的责任——护这方人间，守该守的约。"
石碑突然发出蜂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