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指尖刚触到那枚正在拼合的碎玉,熟悉的温度便顺着指腹窜上来。
那温度不似寻常玉的凉,倒像那年冬夜父亲蹲在他面前,粗粝的掌心贴着他后颈系玉佩时的暖意。
他喉结动了动,"爸"字刚溢出半声,碎玉表面的金纹突然泛起微光,一道影影绰绰的光影在他脑海中炸开——是父亲!
画面里的陈父比记忆中年轻许多,站在一座飞檐斗拱的大殿前。
殿顶的"司命殿"匾额被大火舔舐着,他的玄色长袍沾着血,却仍将一枚半柄小剑模样的玉佩护在胸口。"司命殿立命于阴阳,守契于黄泉......"陈父的声音带着灼烧般的沙哑,混着殿梁倒塌的轰鸣撞进陈墨耳中,"若血脉未绝,此佩必归;若黄泉再启,以命封门!"
"陈墨?"苏檀的声音像穿过层层迷雾撞进来。
陈墨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蜷起手指,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他抬头时,苏檀正半蹲着,指尖悬在即将完全复原的玉佩上方,发梢垂落扫过青石板:"别动。"她从帆布包侧袋摸出便携放大镜,镜片上还沾着前几日修复唐三彩时的金漆。
玉佩在她掌心翻过来的刹那,陈墨看见背面极细的阴刻铭文——若不是苏檀的放大镜,他根本注意不到那些比发丝还细的痕迹。"司命之契,血继千年,黄泉再启,以命封门。"苏檀的声音轻得像怕震碎玉质,"这不是信物,是......"她喉间滚动,"是活的契约。"
"活的?"陈墨脱口而出。
李长生突然眯起眼。
他抬起右手,掌心向上,指节间浮起几缕若有若无的阴气——那是阴阳客感应灵脉的法子。"阴气在退。"他的声音陡然沉了,"不是被封印,是主动退去。"话音未落,地面传来第一声震颤,像有巨物在地下翻身。
十二根青铜柱同时发出低鸣。
陈墨本能地抬头,看见最靠近祭坛的那根柱子表面,前日被锁魂钉划伤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金漆剥落处露出暗红底色,像渗血的伤口。
苏檀猛地将玉佩塞进陈墨领口:"收着!"她的指尖触到他锁骨时还在发颤,"这东西现在跟着你最安全。"
"走!"李长生拽住陈墨胳膊,另一只手扯过苏檀的背包带。
三人刚踉跄着起身,第二波震颤便掀得青石板缝里的碎玉乱滚。
陈墨的太阳穴突突跳着,眼前忽然闪过另一幅画面:玄袍男子站在同样的青铜柱前,对面是七个戴着青铜面具的黑衣人,其中一人手中的法器正喷吐着和黄泉之心同款的黑雾。"血脉未绝,契约未破......"模糊的声音混着青铜柱的嗡鸣炸响,"你终将归来。"
"叮——"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炸开时,陈墨差点栽倒。
李长生的手掌按在他后心:"系统提示?"陈墨点头,喉间发紧:"因果预览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