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戏场的锣鼓声渐远,刘妧跟着陈阿娇拐进锦俗街。
刚踏进门楼,就被满街的灯火晃花了眼——灯笼串成的长廊里,百国俗物摆得像条彩龙。
"这街去年还只摆汉地年货,"陈阿娇指着块"百国锦俗"木牌,牌上的字用锦灰墨写的,"今年桑小娥提议,让各国商贩都来亮绝活,说是'元日的俗,得让百国的针脚都扎进去'。"
街口的波斯商人阿罗憾正举着面琉璃镜,镜框用汉地锦木做的,雕着缠枝纹,镜面却刻着十二宫图,像盘歪歪扭扭的星盘。
"来瞧来算!"他摇着锦纸扇,扇面上画着太阳神车,"用罗马占星术,算汉地运势!看这'狮子座',配汉地的'白虎星',今年定能多赚三车锦缎!"
个戴头巾的老妇人凑上前,指着镜中的"处女座"皱眉:"这洋星星,能有咱的老黄历准?"
"去年王半仙算我破财,结果我家织坊赚了双倍!"
阿罗憾把镜往她眼前凑,镜光映得老妇人满脸亮:"老夫人您瞧,这镜框用太后给的'锦灰铜'铸的,不易生锈;镜面上的星纹,是阿月织坊的绣娘描的,比罗马的原图多了层祥云。"
他忽然压低声音:"昨儿鲁直来算,说这镜算出他的新车轴能卖遍西域,今早一开张就订了五十套!"
老妇人被说动,掏出几个铜板:"那......给我算算我家小孙子,能不能学会桑小娥的染布手艺。"
刘妧望着那面镜,忽然轻声道:"宫里的龟甲占卜,得烧裂了才敢解,哪有这般敞亮?"
陈阿娇轻笑,指尖点着镜边的祥云纹:"龟甲藏着规矩,镜子照着人心——百姓要的不是玄乎的卦辞,是能摸着的盼头。"
往里走,越人锦市的笑声像串银铃。
阿月的侄女阿星蹲在摊位后,正给幅锦纹年画掸灰,画上的门神穿越人筒裙,手里的剑却镶着波斯琉璃,在灯下发蓝。
"阿星,这门神咋穿咱的衣裳?"个抱孩子的越人妇女指着画,孩子的小手正抓画角的琉璃剑,"不怕老祖宗不认?"
阿星把画往高处举了举,辫梢的银饰"叮叮"响:"婶子您瞧,这门神戴汉地的进贤冠,穿越人的筒裙,左手扶汉地的祥云,右手握波斯的琉璃剑。"
"我娘说,汉越门神一起贴,保家宅平安,还能让娃娃学双语呢!"
她指着画边的越文注,字歪歪扭扭的:"这是我娘教的,'汉话念吉祥,越语说平安',贴在门上,来往的商客都能看懂。"
旁边个穿短打的汉子插嘴:"我看悬!门神穿得四不像,哪有老样子正经?"
阿星立刻瞪回去:"张大哥去年贴老门神,还不是被偷了两匹锦?我家贴这新画,连老鼠都不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