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妧指尖划过册页上“织锦里亩产三石二斗”的记录,旁边朱砂画的小稻穗栩栩如生。泛胜之送来的“区田成图”上,田垄方方正正,像展开的锦缎,图边注着“越人仿织锦法开渠,水流通畅”。
侍女换砚时,砚台里的松烟墨混着殿外的环佩声——陈阿娇披着玄色织锦衣踏入,衣襟上的凤纹金线映着册页上“南亩初熟”四字,格外鲜亮。
“看看这稻穗,”陈阿娇将刻着“禾稼盈仓”的玉镇纸按在册上,镇纸边缘的稻穗纹蹭着纸面,“泛胜之说占城稻三月抽穗,比汉地快一半!前儿蜀郡郡守还来抱怨,说早知道该多派些农妇去学,他们那儿的稻子还在灌浆呢。”
她摘下发间的赤金簪,簪头新缀的“稻花珠”闪着光:“这是交趾使者送的,用稻穗和金箔熔的,说比珍珠金贵——他们现在知道,稻子比珠宝金贵。昨儿西域商队来求见,说要去交趾收粮,被我打发了,自家都不够吃呢。”
卫子夫扶着侍女走进,裙摆上的稻浪纹沾着晨露,像是刚从田里回来。
“太后,陛下,”她展开绢帛,上面用彩线标着各闾里的进度,“渔阳李氏儿媳的‘织锦里’挖了三十六条渠,像锦缎的经纬;王老实的‘农耕里’用区田法,稻穗比越人种的长三寸,瓯雒首领看了直咂嘴,说要让儿子跟王老实学耕。”
绢帛末页贴着片压平的稻穗,谷粒被朱砂点染,像迁民们的笑脸。“这是小石头摘的,”卫子夫笑着说,“他娘说孩子半夜还摸这稻穗,说要给陛下瞧瞧交趾的稻子多结实,比长安的沉手。”
“这孩子有心了,”刘妧拿起稻穗,谷粒饱满得硌手,“让少府给小石头送支新笔,告诉他好好学认字,将来给交趾的稻田记账。”
殿外传来木屐敲地的脆响,“噔噔噔”越来越近,泛胜之的信使捧着竹简闯进来,竹简上还缠着新鲜稻穗,带着水汽。
“启禀陛下!泛博士编了‘交趾农谚’,汉越双语的!”信使单膝跪地,展开竹简,“您瞧这‘浸种如染线,三日色方变’,配的是织锦染色图,越人一看就懂!还有‘插秧如投梭,疏密要合辙’,连村里的老妪都能记住。”
陈阿娇凑过去看,忽然笑起来:“这图编得好!把浸种画成染丝线,把插秧画成投梭子,越人天天织锦,哪有不懂的道理?昨儿司农寺的老吏还说,要是早有这法子,当年他去南方劝农,也不至于跟越人比手画脚半天说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