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地织工坊的机杼声如细碎的春雨,顺着朱雀大街的青石板缝渗进未央宫时,前殿的青铜日晷正将辰时三刻的阴影切成两段。刘妧手持算学玉简,听着殿下群臣的朝贺,忽然被袖口的震动惊了惊——系统终端弹出的长安各坊漏刻误差地图上,西市肉铺区泛着刺目的橙红,那是因计时混乱引发的纠纷热力点。
"陈大人,您说西市的漏刻比东市快一刻?"她打断太仆寺卿的奏报,玉简在掌心投出全息画面,"卖油郎王二今早被顾客堵在巷口,说他按'早一刻'算脚钱,多收了半文铜钱。"
"公主明鉴,"太仆寺卿抹了把汗,腰间的铜漏刻随动作晃出清脆声响,"各坊漏刻全凭匠人手工调校,水质、温度一变,误差就跟着跑。昨儿个城北下了场土雨,我府里的漏刻整整慢了一盏茶。"
未时初刻的灵台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卖糖瓜的老汉挑着担子挤在最前排,竹扁担压得"咯吱"响。张衡的法衣绣着的二十八宿在阳光下褪成浅紫,他手持圭表,却故意往东南方向偏了三寸,算学地磁仪在袖中发出细微的"滴滴"警报。
"漏刻者,天地之准绳也!"他的声音混着街边烤羊肉的香气,惊飞了檐下的麻雀,"昨夜老朽观星,见荧惑守心之象延后三刻,此乃上天警示——改漏刻者,必遭天谴!"
"张大人,那是您的浑天仪该擦油了。"刘妧笑着递过算学空气质量玉简,屏上的PM2.5曲线如波浪起伏,"长安城近来多雾霾,连终南山都瞧不清,何况星辰?"她转身指向波斯使团摆放的水钟,十二级浮标正随着水流逐级升起,"波斯的'贾比尔之壶'能精确到每刻误差五秒,咱们的算学漏刻只会更准。"
人群中挤来位挎着菜篮的老妇人,头巾上沾着几点面粉:"公主娘娘,俺每月初一要给灶王爷上供,改了漏刻,不会错过吉时吧?"
"老婶子放心,"刘妧从袖中取出袖珍漏刻模型,铜壶上的算学符文泛着微光,"往后每个坊门都会立起校准过的公漏刻,您看这小壶,滴一百滴水就是一刻,比您数佛珠还准呢。"
"真的?"老妇人眯起眼,伸手轻触漏刻边缘,"那俺家老头子就没法拿'漏刻慢了'当借口,赖着不起床劈柴了!"
卖油郎王二突然挤到台前,油布围裙上的油渍结成硬痂:"张大人,俺的油担子从城东到城西,脚钱按刻算。要是漏刻都准了,俺每天能多跑两趟,多赚三文钱给娃买糖瓜!您就行行好,试试这铜机子呗?"他身后的挑夫们轰然叫好,扁担在肩头颠出整齐的节奏。
张衡的八字胡抖得更厉害了,他猛地抽出《太初历》残页,竹简边缘卷着虫蛀的缺口:"孝文皇帝改《颛顼历》为《太初历》,可曾用这些奇技淫巧?算学妄图凌驾于天道之上,简直...简直是本末倒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