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妧蹲下身,看张小七将青铜喇叭状听器浸入渠水。齿轮开始缓缓转动,蚕丝在刻度盘上留下细微的痕迹。远处水神庙前,郑玄正带着渠工们舞弄水瓢,每个瓢沿都系着半片青蛇皮,在风中发出细碎的声响。虎娃的娘跪在人群边缘,怀里抱着枯死的麦苗,发间插着的算学队"水脉指示牌"被风吹得翻转,露出背面"每亩需水三斛"的算筹图。
"流速减三,淤积必增。"刘妧用算筹在渠边沙土上画出抛物线,"去年泾阳决堤,就是他们用石闸壅水制造水患,再卖'避灾符'牟利。郭大人可记得,当时冲毁的民宅下埋着多少'水神降灾'的木牌?"郭昌闻言一震,手按在腰间的算学水牌上,仿佛触到当年决堤时的冰冷泥水。
卯时三刻,阳光穿透晨雾,在算学队新立的水准桩上投下斜影。刘妧站起身,拂去裙角的沙土,看见王大柱牵着老牛走来,牛背上驮着的不是犁具,而是半袋去年的陈麦种。老人腰间的水袋用太初历残页缝制,书页间露出一角新颁的《算学治水要略》,纸边被手指翻得发毛:"公主,俺按算学馆教的'步水量田法'算过,俺家五亩地再没水,今夏就得去长安街卖身为奴了..."
虎娃从父亲身后探出头,手里攥着块偷来的算筹,在地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千分之二"——那是张小七昨儿教他的渠坡降算法。刘妧摸出袖中备用的算筹筒,倒出十几根骨筹递给他:"记住,千分之二的坡,水才能走得又快又稳。就像算经里说的,'以矩测方,以规测圆,以水之道,测地之宜'。"
水神庙方向突然传来喧哗,郑玄的弟子孙渠正推搡着几个抱陶罐的农妇,陶罐里的浑浊渠水泼在地上,竟显露出底下的渠租账本残页。刘妧眯起眼,看见账本边角的"水神贡五铢"字样,与算学队查获的钱乡绅账本笔迹一致。霍去病手按剑柄,星轨纹护腕在阳光下闪过冷光:"公主,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