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维民走了进来。他似乎被室内骤然明亮的光线刺得有些不适,抬手挡了一下眼睛,动作迟滞。当视线适应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走到预留的椅子旁,而是直接朝着李明安和林悦的方向,向前扑走了两步,紧接着,毫无征兆地——
“噗通!”
他双膝重重砸在坚硬冰冷的实木地板上!巨大的撞击声在死寂的会议室里回荡!膝盖砸落的地方,甚至带起了一点细不可察的灰尘微末。
“李组长!林副厅长!我来认罪!”周维民的声音嘶哑破裂,像垂死野兽的悲鸣。他猛地低下头,额头砸在光滑坚硬的地板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咚”的一声!再抬起来时,额头正中一片通红的压痕清晰可见,甚至有细小的毛细血管破裂渗出了星星点点的红印。他竟当众跪地叩首!
他抬起那张瞬间被巨大羞辱和悔恨冲刷得扭曲变形的脸,眼眶赤红,眼球布满血丝,浑浊的泪水毫无征兆地涌出,混着头顶渗出的细密冷汗,沿着憔悴凹陷的脸颊滚滚而下,滴落在他紧紧抱着胸前、几乎要嵌入怀里的那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上。
“我有罪!天大的罪!贪赃枉法!滥用职权!辜负了组织的培养信任!辜负了全市人民的期望!辜负了……辜负了所有信任我的人啊!”他的声音哽咽变调,嘶吼着,每一个字都像是呕心沥血挤出来。
“赵倩同志!我对不起赵倩同志!”他的喉结剧烈滚动,声音陡然拔高到凄厉的尖啸,泪水失控地奔涌,“是我!是我当年……在永诚服装厂那块地上!在云岭保护区那些项目上!被猪油蒙了心!贪图金钱!罔顾法纪!我利用手中的权力,给他们违规变更土地性质大开方便之门!压低地价!侵吞国家财产!那些签字!那些批示!都是我亲手签下的!没人逼我!没有任何人!”他猛地又低下头,额头再次狠狠砸在地板,发出沉闷的响声。
“王德发那案子!王德发是给我打掩护的!所有的钱!最终都流到我这里!”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抱着怀里的帆布包,如同一个绝望的信徒抱着圣物,“这里面!是我能记起来的所有交易记录!经手的老板送的现金!海外账户的明细!通过地下钱庄的洗钱路径!有些数字可能记混了记漏了,但每一张钞票都沾着血!都是脏的!我都认!全部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