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河的粼粼波光里,张小纯望着灵溪一脉的南北七峰出了神。第八峰的结丹阁已初具规模,鎏金匾额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却瞧不见半个人影 —— 所有灵溪弟子都被派去协助主峰搭建聚灵阵了,连侯小妹都带着她的 "机关小队" 在山腹里凿刻传送阵纹路。
"少祖万安!" 路过的外门弟子看见他,立刻停下脚步行大礼。张小纯习惯性地摆摆手,嘴角的笑容却有些僵硬。自逆河宗定都中游,这样的拜见每天都要重复上百次,起初他还会调侃两句,如今却只觉得耳膜发疼。
血溪脉方向传来沉闷的锤击声。宋君婉站在新落成的血池边,指挥弟子们将空河院的残垣断壁熔炼成血色砖坯。她的赤练裙沾满火星,却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威严。当张小纯喊出 "宋姐姐" 时,她头也不抬地甩出一句:"去刑狱峰找李师叔,别在这碍手碍脚。"
刑狱峰的血雾比往日更浓。李青候正在调教新收服的噬灵虫, hundreds of 透明虫蛹悬挂在崖壁上,每个蛹里都封印着空河院的战俘。"来的正好。" 李青候扔给他一只玉瓶,"把第三峰的怨魂血引过来,别用蛮力,要像哄情人一样温柔。" 张小纯苦笑着接过瓶子,却在触到瓶身时愣了神 —— 那上面还留着宋君婉的指尖温度。
丹溪脉的药田里,张大胖正光着膀子搬运灵草。他的肚子比在下游时瘦了一圈,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汗渍,许媚香站在一旁用符纸扇风,偶尔递上一块醒神糕点。"小纯啊," 张大胖抹了把汗,"去帮我看看三号炼丹炉的火候,要是炼废了这炉 ' 筑元散 ',丹脉今年的贡献点就全泡汤了。"
夜幕降临时,张小纯终于溜进了灵溪一脉的藏经阁。这里还保持着下游时的模样,檀香混着纸页的霉味,墙角的烛台里积着去年的蜡泪。他在第三排书架下找到那个熟悉的暗格,里面躺着半块碎玉 —— 那是他初入灵溪宗时,在试炼中捡到的无名法宝。
"少祖怎么有空来这儿?" 守阁的老修士从阴影里钻出来,他曾是灵溪宗的外门执事,如今跟着宗门迁入中游,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未擦去的金粉,"您要看什么典籍?《血河祭典》还是《逆河丹方》?"
"随便看看。" 张小纯漫不经心地翻着书架,忽然触到一本泛黄的手记。封面上 "陈青帝" 三个字让他心脏骤缩,那是他在下游时的化名,里面记着第一次炼制 "养颜丹" 的失败经历,还有几句用炭笔写的歪诗:"丹成狗不食,人比黄花瘦"。
窗外传来铁蛋的嘶吼。那只巨型穿山甲正驮着成吨的石料狂奔,背上的战兽鞍具还挂着空河院修士的残甲。张小纯走到窗边,看见侯云飞正乘着纸鹤掠过星空,鹤尾系着的玉简里,大概装着玄溪脉新改良的困龙阵图。
子时三刻,通天河畔的炼丹台前。张小纯凝视着丹炉里的血色火焰,掌心的真灵精血突然泛起微光。那滴来自女婴的精血里,藏着比星空更浩瀚的丹道真意,每次试图解析,都让他有种在窥探天道的错觉。
"逆河者,反其流而溯本源。" 他喃喃自语,将三十三种主药依次投入炉中。当最后一味 "空河藤" 触到火焰时,丹炉突然剧烈震动,炉盖缝隙里溢出的烟雾竟凝成了女婴的轮廓。
远处传来元婴老祖的争吵声。灵溪老祖主张以 "仁" 立宗,血溪老祖却坚持 "杀" 字当头,声音透过隔音阵法,震得丹炉上的符文忽明忽暗。张小纯皱眉,指尖掐了个定身诀,那些争执声立刻被隔绝在三丈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