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冲的步伐瞬间钉死,赤红的双眼中所有的暴戾和焦灼如同遇到极寒般瞬间凝固。
“萨……萨满?真……真醒了?!”
石甲的声音因巨大的冲击而破音变调,带着一种几乎让人落泪的、巨大的不真实感。
他魁梧的身躯晃了晃,喉结剧烈滚动,粗重的呼吸如同拉破的风箱,周身那些躁动的火光仿佛失去了凭依,徒劳地炸开几道微弱的电花后,不甘心地缓缓黯淡、沉寂下来。
他像个做错了事突然被发现的孩子,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
紧接着,另一个庞大的身影无声地滑进了帐篷入口,像一座沉默的山峦悄然移动,堵住了那敞开的门洞。
是巨拳!
他没有石甲那般外露的激动。那张如同花岗岩般坚硬古铜色的脸庞刻满了疲惫的沟壑,赤红色的双眼中跳动着灼人的、几乎要将岩石点燃的火焰。
但他只是站在那里,周身无形的厚重威压如同无形的墙壁,将草甲和叶莹这片小小空间稳稳地圈住,隔离开外面所有可能窥探的视线与尘埃。
他的目光如同最沉稳的熔炉,扫过叶莹完好如初的身体和手腕,在她脸上那张重新焕发神采的面容上停留了很久很久,沉重紧绷的面部线条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岩石融裂般的松动。
“醒了……就好。”
他开口,声音低沉如同远古的鼓点在山洞中回荡,每一个字都浸满了这两周来日夜守卫的厚重与此刻如释重负的滚烫。
他缓缓抬起一条如同巨岩般的沉重臂膀,向前伸出。
摊开的、布满石茧和伤疤的宽大手掌心中,安静地躺着两样东西:一枚是之前被叶莹留作信标的暗金色基石印记(此刻暗淡无光,只剩最微弱的余温),另一枚,则是由最坚硬的星银矿石粗砺打磨而成,表面甚至残留着未干新鲜泥土的岩黄色神之眼。
这枚石甲(岩)的神之眼,远比草甲和石甲的那两枚更加原始、质朴,却散发着如同大地的脉搏般沉稳而坚不可摧的磅礴力量。
他将那两样代表着过去誓言的守护之物,如同献上祭礼般,轻轻放在叶莹脚下的床沿上。
叶莹的目光扫过草甲无声的泪痕,石甲那凝固成雕像般的呆滞和狂烈褪去后掩饰不住的茫然,以及巨拳递上的、沾染着泥土和守护者心血温度的印记与神之眼。
一种沉重而滚烫的暖流瞬间填满了她胸腔,那暖流中混杂着酸涩、心疼,更有一种沉甸甸的、被托付于肩头的磐石般的使命感。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眼底的温热。
手掌在床上支撑,动作轻盈却平稳地站了起来,身上的藤蔓旧袍简单却干净。
她向前一步,毫不犹豫地握住了巨拳那根坚硬如钢柱的食指指尖。
巨拳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仿佛指尖触碰的不是肉,而是烧红的烙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