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义沉默不语,他感觉被挤走了名额,因为他的入学通知单可没调剂的字眼。缓缓翻开档案袋,发现调令里夹着一张油印的《关于战备干部异地培训的紧急通知》,伟人那“深挖洞广积粮”的批示,赫然醒目。
他不禁想起郝冬梅曾经说过的“雪崩”,原来,这时代的雪崩一旦来临,真的会无情地裹挟每一个人,无人能够幸免。
凌晨时分,军用列车在夜色中疾驰。周秉义靠窗而坐,透过车窗,望向外面的华北平原。积雪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冰冷的幽光,如同他此刻的心境。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郝冬梅临别时说的话:“你的理想,从来不是儿女情长。”
同样他的理想,也并非带兵打仗、冲锋陷阵,身先士卒。他渴望的,是在幕后运筹帷幄,挥斥方遒,为军政大事参谋献策。
可如今,这一切似乎都变得遥不可及。他又想起军事学院政审表上那片空白的“配偶情况”,如今,这一切都如同铁轨下的碎石,被列车无情地碾得粉碎,可笑至极。
列车缓缓驶入石家庄站台,迎接他们的,是几辆敞篷卡车。周秉义裹紧身上的军大衣,跳下卡车。抬眼望去,只见校门口挂着一块写有“石家庄步兵学校”的木牌,那油漆未干的字迹,在风中微微摇晃,仿佛也在预示着他未来生活的不确定性。
远处,传来阵阵坦克的轰鸣声,声声入耳。周秉义心中明白,这里,已然不再是培养高级参谋的神圣摇篮,而是成为了前线指挥部的预备军官,弥漫着浓浓的硝烟气息。
在简陋的学校报到处,一位头发略显稀疏的秃顶教导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容可掬地说道:“周秉义同志,欢迎你来石家庄步兵学校学习啊。咱这儿虽说不比京城军事学院,但咱们石家庄步兵学校可是有着深厚底蕴的。”
说着,教导员手指向墙上那些略显斑驳的校史照片,“1951 年,这可是陈大将亲自授衔的单位,当年还培养过志愿军师长呢。”周秉义仔细看去,却发现照片里的建筑分明是南京军事学院的礼堂,竟被强行标注为“石家庄步兵学校旧址”。
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在兵团老老实实待着。来到这里,可不再是单纯地学习理论知识,更侧重于个人素质的全方位培养,军事体能训练占据了大部分时间。听说,这里的训练强度比下农场干活还要辛苦。